「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享受爱情的快乐。」唐海宁扔给她们一段似懂非懂的话。「活的心才能恋爱。相遇对我来说是诅咒,对干楚而言是不幸,现在他还不明白,但我不能害他,如果我再继续欺骗他,任由他放感情,那就真的害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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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沸扬陪同唐海波走出褡水用品店,心中大叫一声不妙。
迎面而来那位挂著潜水协会专员名牌的年轻男子,就是他旗下派驻台湾办事处的经理傅台生。傅台生见他,马上并步敬礼喊董事长好。唐海波看他那副滑稽样,不由得笑了出来,一脸惊奇地望著他俩。
「失生,你恐怕认错了人。」任凭他怎麽使眼色,那老实过头的傅台生还是没进入状况。
傅台生莫名其妙。「董事长,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台生呀!」
「我不是甚麽董事长。这是我女朋友,你不要来骚扰我们。」
「可是,董事长,我正要找你做业务汇报,这一期的……」
这个笨蛋,一定要降他的职!黎沸扬狠狠踩他一脚。「我如果有当董事长的命就好了!请走开去办你自己的事,再打扰我们,就对你不客气!」
走到大马路上,唐海波还笑弯了腰。「那个人真的演得很逼真,怎么那么好玩,竟有人走在街上乱认老板,将来说不定还有人冒出来认你当老公、爸爸,有意思!说不定你真的长得一副董事长相。」
看唐海波丝毫没有起疑,黎沸扬捏了把冷汗,他放下了心。他发现上街还是危险性挺大的一件事,偌大的城市,无巧不巧,上回碰见古明任,这次又是傅台生,注定好的一样。此後走路要特别提高警觉,才能由吉避凶。
倒是那丈二金刚换不着头脑的傅合生,还一直待在潜水店用品门口,自言自语地说:「明明是董事长,何必踩我一脚?难道我的眼镜度数出了差错?好吧!该重新检查一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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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姿佩不知怎么知道了唐海宁和于楚走得近的消息,醋缸子一翻,淹得满街满城,时常在办公室四下无人时,就冷言冷语地剌她两句。
「哟!好阴毒的心啊!背地里勾搭,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一派纯情,还说什么帮忙介绍,好虚伪的人!」
「……」。
「人家大概就喜欢这种闷骚型的吧!我们这种乖乖牌最吃亏,被唬了还不知情。」
唐海宁听得刺耳,但也不愿跟她一般见识。林姿佩半边鼓敲了半天,没有回应,也只得牙痒痒地偃旗息鼓。其实校内的老师都知道她是恼羞成怒,面子挂不住才会如此撒泼,因为当初她和于楚、唐海宁看场球赛,就得急地四处宣扬,还把她和于楚共处的情节渲染得桃花缤纷,学校里对这种事都是最感敏的。人人见于楚、唐海宁常并行谈话,真是一对佳人才子,自然都是看好这对组合;相形之下,林姿佩「猎夫」失利的恶形恶状更落人笑柄,尤真真和教五年级的邵萍就常拿她闲聊取乐——
「她还是调教好了,十年来,学校里未婚的男老师一一破除她的猎网,人家从当完兵到孩子上小学,她还在那儿施展魔手,再磨下去就成了老姑婆了。我们还是帮她物色男色狠群集的新学校,必定一拍即合!」
「海宁,你不要在看她的刻薄话。她在发酸,酸得都可以浸梅子了。」
事实上,唐海宁根木不在看谁说甚麽话。好一阵子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林姿佩的醋意太後知後觉,她与于楚早已不是那麽回事了!
唐海宁一路心不在焉,甚至没有注意到在福利社门口拉布条拍宝唐海波精美签名照的唐海亭。唐海亭眼尖,远远看她出现,赶紧吩咐橘儿、小薰卷起布条撤摊,而她自己则追上姊姊。
「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于大哥欺负你?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亭,别闹了!我们回家!你乖乖的,甚麽也不准做。」
「可是我看不惯你这样行尸走肉似的,你明明想念于大哥,为什么硬是不肯承认?失恋不好受,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嘛!」
「你还小,你不懂。不要说了!我们回家。」
「永远都嫌我小!我生下来就住定比你小,是我倒楣吗?我年纪小,可是聪明不输给你们,虽然决定不恋爱——」唐海亭好认真地说。「可是我对感情的态度比你们都健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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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有了默契,无处无时不是他们交手的舞台。
美如画境的情人谷里,鸟雀渐渐隐匿了踪迹,诗意倒浓得化不开。唐海波和黎沸扬已经为戏的结局争执了一下午。原木照唐海波的剧本,维纳斯微笑著在欧安瑞环中死去,飘泊了一生的她临终前回到爱情身边,却是失掉了记忆;在唐海波的想法中,死亡也是重生的开始,空白代表新生的幸福。然而,黎沸扬坚持这
样的终场太残忍。
「你想想,如此,维纳斯一生的追逐,岂不是一场飘空的梦?一场未竟的旅途?你认为这叫做圆满?叫做喜悦?欧安瑞清何以堪?他的内疚与赎罪没有得到真正的宽恕,等於在爱的边缘打转半生仍被拒於门外,多残忍!」
「我要的不是一场俗气的大团圆喜剧。」
「我不是要求男女主角欢喜牵手回家生儿育女。需要超升的,并非只有维纳斯的灵魂,欧安瑞的灵魂也应该超升,因为爱的意义在这里,这样,两个人的情爱得以完整。」
「你认为她得原谅欧安瑞的年少负心?」
「是原谅人性的脆弱与愚妄。让他们回到相爱的起点,一切不复存在,生命才有重来的可能。」
唐海波固执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问题是——换作我是她,我不可能原谅欺骗和荒唐。」
黎沸扬听得心惊肉跳。「人总会犯错——」
「人总有些原则是无可更改的。」唐海波站起身,捶捶发麻的双腿,一个不留神,顺著石上湿苔栽进泥地里,黎沸扬及时拉住她,可是她的长辫子和半个肩膀都脏了。
黎沸扬把娇小的她抱到溪边,帮她解开泥辫子,细心清洗著。唐海波的头发乌黑柔细,飘在清溪水里有如闪亮的丝缎,她微侧著脸,眉目映照水光,显得明媚而多情。看到她樱桃似的小嘴,他又想吻她了。
「哎呀,我的头发没干哪!」尖叫夹杂笑声。又有甚麽关系?她的发丝会丝丝缕缕在他掌中让阳光与和风吻干。
不要争执,不要欧安瑞和维纳斯的清路乖违,黎沸扬和唐海波的故事里不会有创痛和懊悔,他真心这样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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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蓝的窗纱送来清亮的口哨,是干楚,他一遍遍重头著她最喜爱的小夜曲,要送给她。唐海宁当然知道,可是她连接近也不敢接近窗子,即使明知道掀开窗纱是张温柔期待的脸庞,但她没有移动。任凭旋律一次次回荡,飘在漆黑的夜空中,如泣如诉……
好晚好晚的时候,有人扔石子敲于楚的窗,竟然是唐海亭。她说:「我想骗吃骗喝,顺便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