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呀殷,你应该可以体会出我这三年不能行走的痛苦了吧!慕容愬暗暗的冷笑著。
慕容殷手中的秤尺因他握得用力而微微抖动著,然后他迅速勾起红巾,看也不看左蝉宓一眼就转身将秤尺扔到桌面上。
红盖头下的左蝉宓,被胭脂点缀得娇丽无比,只可惜完全没有新嫁娘的喜悦;她当然知道揭开她红盖头的人是慕容殷,只是她也同他一般,没有抬头迎视他的勇气。
「宓儿,你好美。」慕容愬冷不防地冒出此话,但他并不是对著左蝉宓说,而是盯住慕容殷僵直的背影柔声说著。
左蝉宓登时抬眼,却在一瞬间捕捉到慕容愬眸底那抹积怨已久的恨意。她一愣,难以置信这种深沉的恨意会出现在愬哥哥身上。
「来来,该喝交杯酒了!二少爷,这交杯酒可不能再由大少爷来代替了。」这次林媒婆可是事先提出警告。
「殷,既然拜堂及揭盖头都是由你代替,那这交杯酒……依我看还是由你来跟宓儿喝吧!」
慕容愬唇畔那抹久久不散的诡笑,让左蝉宓看了为之胆寒。
难道今生要与她共度白首之人,就是眼前的愬哥哥?
慕容愬此言一出,林媒婆两眼一翻,差点晕倒。
「我说二少爷,这可以请新娘子稍微迁就一下就好,不必麻烦到大少爷。」这二少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才是正牌的新郎倌呀,若连交杯酒也由大少爷来代替的话,那干脆洞房花烛夜也由大少爷来进行算了。
啊,呸呸呸!你这不是在触慕容家的霉头吗?林媒婆头痛不已的暗咒自己。
「我想殷会很乐意替我喝下这一杯酒的。」慕容愬很高兴看到慕容殷的肩膀已经开始发抖。
「但这个是……」
「林媒婆,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了。」
「呃,那么祝、祝二少爷,二少奶奶早生贵子。」林媒婆颇为尴尬地丢下一句吉祥话,便与其他丫鬟赶紧退出新房。
「殷,难道你不愿意?」
啧,殷也未免太沉得住气。
「你到底要做到何种地步才肯罢手?」慕容殷生怕他一回头,就会忍不住痛揍愬一顿。
「我也不知道,或许等我哪一天心情好,我就--」
「愬哥哥你……」望著慕容愬一张歹毒的面庞,左蝉宓惊愕出声。
「宓儿,你是怎么啦,为何要用那种表情看我?」慕容愬根本懒得掩饰他脸上的神情。
「愬哥哥,站在你面前的人可是你的双生大哥!」慕容愬此时扭曲的脸部线条就像面对一个誓不两立的仇敌般,令人不寒而栗。
慕容愬突然笑了起来,而那笑声让左蝉宓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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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抹人影突然悄悄的走进新房。
「恭喜愬二哥,祝您跟左蝉宓百年好合。」魏红绫的出现,为新房带来一股不知名的吊诡之气。
魏红绫?左蝉宓惊愕的瞪视站在不远处的女子。
原本一位美丽娇艳的女子,竟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成了眼前这副面颊凹陷、眼神涣散、神情憔悴不堪的模样。
「你来这里做什么?」慕容愬目光轻蔑的斜睇魏红绫一眼。
「当然是来看我美丽的二嫂,顺便送一份贺礼给她。」魏红绫扯出一抹笑,缓檨走向内房。
「东西放下就走。」慕容愬似乎很厌恶看到魏红绫。
「愬二哥,我想亲自交给二嫂可以吗?」魏红绫先是不经意地看了背对他们的慕容殷一眼后,眼泛诡色地对著坐在轮椅上的慕容愬说道。
「快点。」哼!魏红绫是来凑什么热闹。
「是,我会很快,很快的。」魏红绫缓步走向左蝉宓的同时,她的手也伸进她另一手的袖口里。
如果此时的慕容愬能够注意一点的话,他定会发现魏红绫跟平常不太一样;如果此时的慕容殷心神不是那么混乱的话,他也定会察觉到魏红绫的声音夹杂著一种古怪的恶意。
然而,就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没发觉,所以才让魏红绫有机可乘。
左蝉宓虽察觉到魏红绫神色有异,却选择忽略它;直到她瞄见她从袖口里抽出的是一把锐利的短刀时,她才赫然呆住。
魏红绫要杀她!
不过此时总算有人注意到左蝉宓惨白的脸色,以及那频频闪耀著银光的刀面,而那个人就是慕容愬。
但是就算慕容愬率先察觉到魏红绫的骇人举动,也不可能及时制止她,因为他根本无法站立,就算他想用轮椅去推撞魏红绫,在时间上恐怕也已经来不及。然而,不可思议的事就在这一刹那发生。
慕容愬居然站了起来,虽然只是极短暂的时间,却足以让高举尖刀的魏红绫因震惊而僵住。
慕容愬颓然倒下的身子,刚巧就覆在仰躺在床的左蝉宓身上;想当然耳,错愕万分的左蝉宓也看到慕容愬站起来的一幕。
不过,她的危机并没有解除,而且看魏红绫的眼神,似乎连慕愬想也不想放过。
她下意识地想将压在身上的慕容愬给推开,但力气却偏偏在这紧要关头使不上来。一双瞠大的星眸,只能眼睁睁看著魏红绫手中的刀落下。
其实,从魏红绫抽刀到要刺入慕容愬背后的这一连串动作,大概只有几个眨眼的工夫;所以待慕容殷察觉不对劲而回头之际,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得失去应有的理智与反应。
以致慕容殷没有及时出手打掉魏红绫手中的刀子,而是闪身来到床?前护住慕容愬,并看著那柄短刀刺入他的胸膛。
所幸,那股刺痛的感觉很快令他觉醒,他倏地一个抬手,将魏红绫往后推。
「殷大哥!」感觉那柄短刀就像是刺在自个儿身上的左蝉宓,终于因为心痛而大叫出声。
而缓缓撑起上身的慕容愬,则在看到半跪在床榻旁,一手紧压住胸膛的慕容殷时,整个人突然呆愣掉。
为什么他的胸口也跟著剧痛起来?不!他只想让殷难受、痛苦,却从未想过要让他受伤的。
「咦,我怎么听到女人的叫声……」
一直等不著慕容殷前往大厅找他的沃洹,在赶来新房之时,正好听到左蝉宓凄厉的叫喊。
等沃洹一冲入新房,就看到魏红绫手中握著那柄沾著鲜血的刀子,以及被左蝉宓给抱在怀中的拜把大哥慕容殷。
沃洹原以为是左蝉宓受了伤,待发现慕容殷的衣襟慢慢渗出血迹时,他才大吼一声:「老大!」下一瞬间,他满脸凶恶地瞪向全身不断发抖的魏红绫,怒道:「臭女人,你竟敢伤害我的好兄弟。」
「沃大哥,快把殷大哥扶起来!」左蝉宓朝他哭喊著。
沃洹恨不得一掌毙了魏红绫,但他只是出手朝魏红绫身上一点;等她倒下后,他便动作迅速的搀扶起脸色几近灰白的慕容殷往外走去。
「你不要跟来。」慕容殷抬起眼,微喘地侧望著要跟他们一道儿走的左蝉宓。
泪流满面的左蝉宓不依地摇头。
「别忘了,今夜是你跟愬的洞房花烛夜。」慕容殷的吐息渐渐沉重。
闻言,左蝉宓浑身一僵,步伐也随之打住。
洞房花烛夜……一股近乎窒息的感觉又悄悄在胸臆间蔓延开来。
说不出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排拒起愬哥哥未婚妻这个身分,她甚至不想和愬哥哥成亲。
她无比心痛的闭上眼,缓缓将头上的凤冠给拿下。
「去吧!」
闻言,左蝉宓倏地睁开眼,回首望向床榻上凝视著地上那把沾血短刀的慕容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