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手一颤,连忙把手收回来,懊恼间坐。她不知道李弃有什麽计画,要载她到什麽地方,但止肯定他是不会放她下车了。
车朝不知名目的的方向飞驰,她被拘禁在这小小暗黑的车厢里,和李弃关在一起。李弃又一次的强迫她、掠夺地,可是老天,宛若却不能不承认,李弃也同样又一次的带给她美妙的刺激。
而她根本无法抗拒。
宛若很清楚这并非她太累的关系,她体内有某个因子在蠢蠢欲动。她朝後座爬去。
「你说你有酒?」她在纸箱里翻找,那只是清凉的水果酒,但是对脆弱的神经也许已经足够。「我觉得我需要醉一场。」
☆ ☆ ☆
她真的醉了。
脚下三只空瓶子,那也不过就是水果酒,连一只猫都醉不死,她却如此不胜酒力。
抵达目的地时,已近午夜,夜极霜凉。宛若斜倾在座位上睡沉沉的,李弃小心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她像小鸟般弯曲在他胸前,香软温热的娇小身子,他胸口一荡,涌起一阵喜悦而又激腾的感觉。
他又把她抱在怀里了,这样实实在在的!回想这一个星期,他是怎麽熬过的?他没有一分一秒不想著她、惦著她。他们竟然异想天开把她给藏起来,李弃苦笑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抢走属於他的东西。
他把宛若抱紧了,她恍惚醒来,咿唔地出声。他柔声对她说:「宛若,我们到了,我抱你上楼,让你好好睡一觉。」
宛若半睁开眼,迷迷糊糊见到满天飞来飘去、闪闪的光点,她呻吟道:「天呀,我在眼冒金星!」
李弃笑道:「你不是眼冒金星--你是看见了萤火虫。」
「萤火虫?」宛若非常惊奇。「我这辈子只看过一次萤火虫--在『大自然的奥秘』影集里,」她在他怀里挣扎。「我要仔细瞧瞧它们……」
李弃制止她,哄道:「明天再看,这里到处都是萤火虫--现在先进屋子好好休息,你醉了,我也累了。」
三个小时的车程,走的又是迂回曲折的山路,焉有不累的道理?再不休息,接下来眼冒金星就会成为残酷的事实。
「明天……记得叫我看萤火虫。」宛若惺忪道,头又低垂下去,像朵折枝的向日葵。
李弃微笑。明天,後天,大後天……永远,他如此答应她。
李弃睡醒时,中午的阳光烫烫地蒸著他。二千公尺的山上,阳光要更艳、更辣,却也来得短暂一点,过午之後雾起,日头的艳色就褪了,像美人的青春。
宛若不在榻上,楼下一阵乒乒碰碰的声响,忙碌的活动著。李弃闭著一只眼睛微笑。
「她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他带著鼻音咕哝,呼吸著枕上宛若遗下的一缕发香。
楼下哼起歌来,愈唱愈开怀,索性拉开了嗓门。李弃霍地睁开眼睛,宛若再厉害,也不可能模仿出一副大男人粗嘎沙哑的歌喉!
李弃起了床,把昨天穿的那件烟草黄的帆布长裤穿上,登登地下楼。果然,在底下吵死人的是一向雇来照管李家这栋山中别墅的汉子,他笑嘻嘻向李弃打招呼,李弃无暇他顾,前前後後寻找呼叫,但哪有宛若的影子?
他转回厨房冲著那汉子质问:「她人呢?她人呢?」
那汉子惊得倒退。「我老婆今天没来,我们才刚把这屋子大扫除过,所以她--」
「不是,」李弃把长发扫向耳後,急躁说道:「我是说一个小姐--」
「哦,是那个模样儿很漂亮,可是有两个黑眼圈的小姐?」他咧开嘴笑。「她才跟我聊了两句,很斯文,她说她赶时间,很快就走了。」
「走了?她怎么走的?」
「大门有部白色的车子,她--」
李弃冲到窗边往外探,只见一片空旷,他捏住拳头恨著。宛若开著他租来的福特车走了,只留下地面两道轮胎印给他。
「要命,要命,」他可以不计较,可是山上马上要起雾,加上道路拐弯陡峭……李弃觉得他的心一阵一阵的绞紧。「她走了多久?」
「快一个小时了。」
「要命!」李弃咒道,把挂在客厅一件黑色夹克披上,一面大步往外走,一面说:「老古,借一趟你的机车,我得去把黑眼圈小姐追回来。」
老古像迫命根子似的追上来。「车子你骑走了,待会儿我怎麽回家?」
「你长脚做什麽?」他拉开大门。
「长脚?……可是走路回到我家起码要两个小时呀!」
「那你待在这儿,等我回来,请你吃晚饭。」他摔上大门。
李弃跨上停在碎石路口那部破锈的机车,他知道他只要一冲,这部破机车八成就解体了,然而他还是狠狠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 ☆ ☆
宛若在山路上小心转了一个弯,结果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陷入一团迷雾里。这山里的地势天气真是怪异得很,雾来雾去,走了一段晴朗的山路,很可能才过一弯道,就进入云乡,四顾茫然。
所以她的速度这麽慢!上路有一个半小时了,彷佛仍未脱离危险地带。宛若知道她开了车走,李弃很难追上来--他那栋别墅地处深山,方圆数哩没见到其他人家,他不是那麽容易能找到另一部车的,可是……很奇怪,宛若就是有一种在劫难逃的味道,晓得他一定会追到她。
她不懂自己何苦跑给他追,或许仅仅只为了她不能让自己就这麽投降,没有经过一番周折,她不能说服自己她是爱他的……
雾里传来一阵喇叭声,宛若从车窗往外看,上方之字型的山路上,一个弹丸般黑色的影子飞驰而来,她的心猛地狂跳起来,像石头撞击著胸膛。
他追来了!!
宛若忘了所有理由,只有反射动作,把车子加速就跑--还是不懂自己为什麽跑,只知道心在跳,手在出汗,脸在发烫,一种惊险可怕又甜蜜的兴奋在体内奔窜。
她顾不得小心了,猛旋过一个弯,又一个,把李弃甩在後头。有一阵子没见到人车的影子,然後她听到她的上头一阵强烈的引擎嘶吼,心一惊,抬头望见李弃在山坡上--他竟离开道路,冲上崎岖的山坡,与她平行前进。
他抄捷径!他企图赶到前方拦截她!
一种濒临失败的绝望刺激著宛若,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加速。李弃在一处陡坡俯冲下来,她往前闯--谁都要抢快,谁都避不开。李弃就要撞上她了,宛若停不下来,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冲了过去,而李弃却在落地的最後一个段落人仰车翻,摔到路旁一株松树下。
宛若骇然地煞车。两轮朝天的机车在痛苦的呻吟,李弃躺在地上挺直了不动,宛若下车跑了两步,忽觉得旋晕--她不能见到生命里第二个车祸昏迷的男人!风吹过来把李弃的头发扫到他的脸上,她奔过去。
「李弃!」宛若跪伏在他身边,喊他的名字,不敢轻易动他。「李弃!」她又喊,轻轻拂开蒙住他脸的头发。他双眼紧闭,听不到鼻息。「李弃……」第三次喊他,已然呜咽了,眼泪扑簌簌落在他脸上。「我把你害死了……」
这个昏厥在地的男人,却蓦然双臂突出,把她抱住,「我不会随随便便就夭折的。」说完,他的嘴浩浩荡荡的吻上来,把宛若吞没。
他在耍诈!可恶的男人,然而她抵抗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