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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宛若对今晚多少抱著希望,岂知他们在玻璃窗下,刚用完义式的奶油蛤蜊面,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展开,便有人往立凡肩上一拍--是他电脑室的同仁,立凡和他一谈起研发小组的案子,就好像他是趴在实验台上,而不是在这人夜迷人的酒吧里,身边还有他楚楚动人的未婚妻。

  立凡过去有过一回的情场挫败,或许是伤得过度严重,从此以後行为越发谨慎,不堪多情之馀,使得本来就木的性格就越木了。

  立凡是好人,勤恳笃实,一个女人不能太贪心,盘子里每一种甜头都想要,宛若叹著气想,认分地坐她的冷板凳。

  半个小时过去了,冷板凳成了铁板烧,宛若必须起来走走,做壁花已经够惨了,她可不想变成乾燥花。两个男人仍在热烈的讨论,宛若踅到吧台去点杯酒,才回过身,就看见在音乐会上差点害她名节败坏的家伙,挽了个玲珑可爱的女郎跨进酒吧。

  她像看到炸弹滚进来一样。

  她用的是弹跳的姿势,瞬间掠回座位,一把拉起立凡,拆开他的两臂,挤进他的臂弯。

  「宛若--」他惊喊。

  「我们跳支舞,」宛若喘著气道:「这首曲子很美,我不想--我不想--」

  我不想让那男人形成我的威胁。

  我不想让那男人破坏我的兴致。

  我不想让那男人把我的心作弄得像无主的游魂。

  「--我不想错过这一曲。」急急把话作了结,头埋入他的胸膛,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在他肩线上观看李弃的行动。

  他把女伴安顿在吧台边一盏小水晶灯下的座位,点了东西,然後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好整以暇「欣赏」他们跳舞。

  立凡不会跳舞,僵硬地跟著宛若移动脚步。宛若转过身去,背对李弃,背後像爬了一百只毛虫啃著她;转过身来面对他,又觉得眼冒金星,招架不住他直勾勾的凝睇。

  不要那样子盯我,我又不是美国舞娘!她想尖叫。

  「宛若?宛若!」最後才听见立凡在哀呜。

  「呀,什麽?」她茫然问。

  「你把我的手臂掐得好痛。」

  「噢,对不起,」双手是放松了些,仍然像抓著救命恩人似的死揪住他。「跳舞真好,是不是?我觉得意犹未尽,下一曲我们再跳……再跳……」

  李弃坐在那儿,厌恶地摇头。这两人的舞技蹩脚得让人看不下去,他们以为他们在做什麽?晨操是吗?分明是一双筷子在跳舞嘛!苗立凡是一脸含辛茹苦的表情,在舞池里扭得生不如死,而蔺宛若……

  蔺宛若今晚穿一件高领削肩的纯黑洋装,背後挖空,露出一小部分光洁的肌肤,腰际一条环型细金链子,随她的动作,在挺秀的臀上轻情地荡著,她攀著苗立凡像攀著一块人肉盾牌……

  李弃的眼神在灯下闪烁起来,她想用那块盾牌挡驾什麽呢?他不知道,他根本没有趟浑水的意思,可是一见到蔺宛若,他就不晓得哪里钻出来的一股坏劲儿,尽想去逗她,惹她,得罪她,酒会上如此,音乐会如此,不亦乐乎地看这表面上冷静的漂亮女孩世界大乱。

  一股笑意漾了上来,远远的,他对她咧嘴笑了。

  他笑了!天老爷,这个坏胚子笑了 後面准有坏事要来!她知道!宛若像被一阵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击中,整个人冻成冰,心惊肉跳瞪住李弃。

  果然,他歪过身子对他的女伴说了几句话,那女郎点点头,他即慢吞吞站起来,然後,像一个会走路的厄运朝她走过来。

  她的脑子变模糊了,视线变模糊了,四周一片混乱,只有这个男人的形影是清晰有线条的。等她想到要逃,已经来不及了,他已来到他们身边。

  「好音乐,好地方,不是吗?」他低沉道。

  立凡扭过头,看见李弃,怔了一下,眼睛又放大了,他结巴道:「你是……你是……」

  「我是李弃,」他把身子一挪,宛若这才发现他把女伴也带过来了,那女郎正俏生生立在他身後。「这位是魏妹妹小姐。」

  魏小姐千娇百媚地向宛若颔首,向立凡伸出玉手,询问贵姓,邀他共舞,交际手段纯熟非凡,可怜的立凡哪禁得起这些?三两下就被带走了。

  宛若瞠大眼睛望著他去,心里狂叫,别去呀,别丢下我呀,这是卑鄙的离间--

  她的腰身被一只有力的胳臂搂过去。「有幸和你跳一支舞吗?」温热的口吻凑在她耳边。

  救命呀!她还看著她远去的未婚夫,整个人已落人李弃的怀里。她挣扎著,咬牙回这:「不要,我不要和你跳舞--」

  温热的口吻这时近在她颊边了。「安静,否则我当场吻你。」

  「你敢?放开我,放开--」

  他的嘴压下来,像个吃人的黑洞,宛若一惊,倏地把嘴咬住。他来真的,在这大庭广众,他来真的!然後,那黑洞移开,只剩一对幽幽的眸子注视她。

  「乖,听话--否则下一次会是真的。」他哄道。

  乖,听话?他把她当成什麽?宛若怒道:「不要用这种对宠物的口气对我说话,我又不是你的马尔济斯狗!」

  他的唇角往上牵,形成一个性感的角度。「我没有马尔济斯狗--你知道,我不把狗当宠物,我把女人当宠物。」

  可恨,可恨的男人!有谁比他更值得丢入碎纸机去碎尸万段?

  他却用手--弹拉赫曼尼诺夫的那手--挑起她的下巴,小心珍重的,只顾端详她。「怎麽?想到什麽不愉快的事吗?你的脸色难看得像过期的土司。」

  宛若气结。「我想到要杀人!」她把下巴扭开,忿忿回道。

  他在她鼻尖前西摇动一根手指,「女人最好不要动杀人念头,她们会像开车一样,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最後还白白折断一双玉手上的长指甲。」

  「我没有长指甲!」

  「但是你有一双玉手。」李弃说著,爱惜地把她的双手执起,抬到唇边一吻。他的嘴吻著她的手,像吻著她的唇,亲密得让人惊悚。

  她像撞见猎人的小兔子,一心想逃,才逃了半寸,便又被拘捕到他怀中。李弃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手轻抚她的背,他的手心不时触及她衣服挖空处的皮肤,温度在那里升高,渐次蔓延,让她热,又让她晕……

  「嗳,轻松点,」李弃说,带著她随音乐款摆。「四肢别这麽僵硬--我们是在跳舞,不是在做复健。」

  宛若长长吸口气,决定用文明的方式解决这个疯子的问题。也许这个疯子受过教育,能够和他讲点道理。「听好,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李弃。」

  「--也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

  「我是个浪子。」笑嘻嘻回答她。

  「--你对我胡说八道、对我无礼,我们就当你在开玩笑好了,我的未婚夫人在那边,」宛若向那幽暗见不著什麽的一端努努头。「再过三个星期我们就要结婚了,我请你不要再骚扰我--」

  「宛若,宛若,」他一迳对她摇头。「你还是没搞清楚,从一开始我就对你说了,你不能嫁给别人,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我和你没有关系,我就要结婚了--你没听过名花有主这句话吗?」她心里有气,措词也就傲慢了点。

  李弃咧开嘴,那笑盈盈的眼神不知有多坏。「有主的名花我都敢抢,更何况你还不算有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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