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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展靖白不动声色的扬扬剑眉,薄薄的唇角仍漾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是哪样东西?”

  “是一块兵符,据说是用上等的紫檀木雕刻而成的,上头还刻镂著一只玉麒麟。”龚凌据实禀告。

  展靖白心中微微一震,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兵符?我不过是名闻云野鹤的江湖浪人,何来这等玩意?”他失笑地摇摇头,“那人恐怕是和你兄弟二人开玩笑吧!”

  “应该不会吧!”龚诚倒是一脸困惑的神情,“他还郑重其事地付了我们兄弟五百两纹银做为订金,并约好事成之后,再付另外五百两作为酬庸。”

  展靖白缓缓点头,“原来你们是拿了人家的好处,专程上门找碴的!”他眼中闪烁著一丝揶揄的光芒,“不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二位贤昆仲,还真是深谙其道!”

  龚氏兄弟神情一窒,不敢回嘴,只好哑巴吃黄连,保持著一脸苦笑的沉默。

  “你们不必摆这种苦瓜脸给我看!”展清白一脸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我问你们,买主是谁?你们可知?”

  龚氏兄弟吞了口水,仓皇不安地摇摇头。“他是蒙著脸与我们交易的,所以,他的底细,我们全然不知。不过……”龚凌眯著眼,细细思量了会,“听他的口音,并不像汉人,倒有点像关外来的。”

  “对!他的汉语说得既拗口又别扭,肯定不是汉人!”龚诚也煞有其事的补充著,他见展靖白微蹙著眉峰,神色深奥难懂,不由提心吊胆,再次吞咽了一口苦水,满脸惶惑地开口解释:

  “展少侠,我们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点虚言,请你大人大量,放我兄弟二人一马!我们一定……会痛定思痛,洗心革面的!”

  “是,我们绝对会重新做人,痛改前非的……”龚凌也跟著低声下气的陪罪求饶。

  展靖白目光灼灼地瞅著他们,唇角轻泛著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你们可知,过去犯在我手里的人,下场如何?”

  这番话又吓得龚氏兄弟噤若寒蝉,艰困地摇摇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展靖白轻轻地扬眉一笑,“尔等不必紧张,我既非杀人如麻的屠夫,亦不是见红心喜的刽子手,过去和我交过手的人,即便是罪孽深重者。我也只是废了他的武功,以示惩戒,而你们……”他神色淡然地撇撇雇,微顿了一下,“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冀北双雄’吧!”

  龚氏兄弟面有菜色的点点头,仍是一副心惊肉跳,手足无措的模样。

  “素闻你兄弟二人游手好闲,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还算不上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也罢!”展靖白一派潇然地轻拂衣袖,“念你兄弟二人虽小错不断,却未犯下任何令人发指的大过,本公子就网开一面,放你们安然回去闭门思过吧!”

  饱受惊魂之苦的龚氏兄弟,本以为自己一脚已跨进了鬼门关,没想到展靖白左盘右问之后,竟会如此宽宏大量,放他们安全离开,不由双双垮下了僵硬的肩膊,不胜感激地连连向卓尔不群、莫测高深的展靖白躬身致谢,迈开侥幸而微颤的步履,离开了山妩水媚,苍松如盖,风景奇秀的丁山。

  第三章

  龚氏兄弟离开之后,展靖白轻拂衣袖,一派洒脱地重新坐回了那颗古松下。

  他轻轻旋转著手上的寒玉洞箫,倏地抬起头,目光如电地射向了前方那一排浓荫遮天的树丛。

  “戏已落幕了,尊驾还藏身树上,舍不得离开吗?”

  “哈哈,神箫儒侠果然是武艺惊人,耳目聪敏啊!”

  一阵清朗的笑声霍然响起,一名身背七弦琴的男子,已如一阵轻烟飘然下地,展现了身轻如叶,落地无声的绝顶轻功。

  望著眼前这名身穿一袭灰黑色长衫,留著胡髭,五官突出,宛如刀雕斧凿,浑身粗犷的神秘男子,展靖白淡淡地抿唇一笑,“微末小技,不值一提,敢问尊驾是何方高人?为何一路跟监展某?”

  那名生得浓眉大眼,外型刚毅英挺,又带些飘泊气息的年轻男子神色自若地抱拳一揖。“冷月伴孤星,墨色翻天雨,在下冷墨,尾随公子,纯粹是兴致所致,并无恶意!”

  展靖白目光闪了闪,“在下只是一名平凡无奇的落拓书生,何劳冷兄不辞辛劳,千里相随?”

  “我自有我的用意。”冷墨语含玄机的答道。“何况,跟踪你的人,并非只有在下一人!”

  展清白嘴角掠过一丝诡谲的微笑,“这么说来,我应该习以为常,继续装袭作哑,让冷兄等人过足了偷窥跟监的干瘾!”

  “我说过,我跟踪你,纯粹是因为兴趣,并无其他恶意!”冷墨老调重弹地缓缓说道,一副跌宕不羁的神态。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这善意恶意,又岂是一张嘴皮子可以下定论的?”展靖白一脸犀锐的淡笑道。

  “我若是不怀好意,展兄岂会视而不见,任凭在下跟踪了数月之久,却不动声色?”冷墨从容不迫的见招拆招。

  “天下之大,引人感兴趣的事物多如牛毛,冷兄为何独对在下青眼有加,紧追不舍呢?”展靖白有些无奈地轩眉问道。

  冷墨眼中闪耀著一丝奇异的光采。“因为,你是一本深奥难懂,值得细琢慢研的人书!”

  展靖白一脸微愕的神情,“这便是你对我的看法?”

  “展兄不必虚言矫饰,故作惊讶。”冷墨犀利洞烛的笑了笑,“我对你观察了好一阵子,愈研究愈是佩服,你是个非常复杂而内敛神秘的人,看似温文儒雅,实却傲骨凌尘。喜欢笑,却又笑得不冷不热,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游走江湖,碰上再难缠的对手,你都能以静制动,以守待攻,不轻易出手。而一旦出手,却是一招致胜,而且招招不同,不留下任何把柄脉络,让藏身暗处的敌人有机可乘!”

  展靖白不予置评,他一脸平静,眼角泛笑,好像听著一则事不关己的轶闻趣事。

  “展兄静默不语,莫非是嫌在下说得不对?”冷墨继续紧咬著这个话题不放。

  “蒙冷兄不弃,肯以在下的伯乐自居,只是……”展靖白面不改色地掀起嘴角,“冷兄未免言过其实,把在下说得太神了!”

  “展兄何须客谦,想那夺命阎君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江湖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唯独展兄艺高胆大,敢直捣黄龙捋其胡须,与他正面交锋。”冷墨谈笑自若地顿了顿,“为了扳倒你,买命庄的勾魂使者,绿魑、蓝魉、金魅、天哭、地泣、银魈、白魄,个个出尽狠招,搏命相拚,却被你纶巾羽扇,潇洒自如地一招击败,而你用的招式,却是那样稀松平常,劈空掌、醉八仙、擒拿手、四平拳,打得夺命阎君一干羽翼晕头转向,咬牙切齿,斗了半天,仍摸不清你的底细!”

  展靖白缓缓靠在松树的干背上,脸上挂著一抹淡雅的笑意,仍是超然物外,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模样。

  ”所谓静水深流,展兄安忍定静的工夫,果如不动明王,令人钦佩!”自弹自唱的冷墨,不以为意地送上他的恭维。

  “冷兄谬赞了,在下保持缄默,实是哑口无语,既庆幸又惭愧。”展靖白一脸沉著,有条不紊的慢声解释。“一者庆幸冷兄不是买命庄的人,否则,在下再怎么神秘难测,只怕难抵冷兄的一双锐目,二者惭愧自己空洞平乏,不堪试炼,一下子就让冷兄把我这天书给翻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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