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你取代赵飞英。」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卫国抬起了头。
「就是我说的意思。」古良淡淡说着,接着起了身。
「靖州城里我得打点一些事情,三天之后我就得南下处理其他的城。」
……古良……」谢卫国似乎有些慌了。
「不是我不帮你……」古良看了谢卫国一眼。「只是,我真的没时间问了。」
临走前,刚推开了门,身后的谢卫国便微微激动地说着。
「没时间……陪我几天又花得了你多少时间?你有时间跑去西域,一待就是半年,却连几天的时间的也不肯给我?」
「……如果你想,我很乐意让你陪我一起南下……」古良转回了头。「只是,你摸着自己的心想一想,你的心思,根本都在你的两位师兄身上。」
「……古良……」
「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别对我吼,我很不习惯。」古良转过身体,缓缓走了出门。
「……我只是……」谢卫国低声说着。「知道吗,古良,冷师兄到现在,连说都不曾对赵师兄说过……」
「人还活着的时候不说,死了以后,还后悔不成?」
「不是的……只是……我只要一想到,如果当初我跟他一样……」谢卫国捂着自己的眼睛。「我好难受,古良。我知道冷师兄没有权力继续糟蹋师兄的尸身,可是……可是,只要一想到冷师兄可能真的错过,我的心就好痛……」
「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你不懂的,古良。我从小没了父母兄弟,山庄里的人可能我在这世上的亲人。」
「是了,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古良关上了门。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正在跟许掌柜调帐册看的古良,听到了小孩儿们嬉戏的声音。抬起了头,从窗外看去,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子,正在跳着绳。
小女孩儿的长长辫子在风里甩动着,粉嫩嫩的小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两个男孩子甩着绳子,高兴地喊着。
古良有些出了神。
「古长老也该娶几房媳妇了。」许老掌柜悠悠说着。「生个十来个孩儿,也好继承古长老的家业。」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小孩儿的声音,既清脆、又稚嫩。
「小鬼头烦,花钱。」古良收回了眼神,继续批着帐册。
「养儿防老,大去之时也可以扶棺。」许老掌柜继续说着。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封信、一包银子。一瓶解药、一份口粮。
「你是谁……」冷冷的声音。
「希望你走的人。」
「我被你们帮主软禁在此,放我走可要你的脑袋。」
「只望你莫再出现在面前。」
「求之不得。」
「古良!是你……是你对不对!」
「是我什么?」古良的眼神十分平静。
「除了我之外,就你知道那封信!」谢卫国把冷雁智的留书甩在了古良面前。
拾起了信,古良缓缓读着。
自寻师兄,后会无期。
「不是我。」古良看着谢卫国。「我这几日不是跟许掌柜一起,就是跟岳心莲一块儿。你若不信,大可去问他们。」
「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进师兄房里!」
「有谁看见我进他房里了?」
「……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让六个弟兄都噤声!」
「我不会武,解不开他的穴道。」
「以师兄的功力,只要药效退了,他片刻之内就能解穴!」
古良看着谢卫国。
「是了,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进藏药房。看来,真的只有我能放他走了。」
「……你承认?」
「我能否认吗?」古良淡淡说着。
「我……」
「就算真是我做的,你又要拿我怎么办?杀了我?为了你的冷师兄?还是为了你的赵师兄?」古良淡淡说着,仿佛只是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
「我……古良你……该死的,到底是谁放他走的!」谢卫国抓着头。
「不就是我吗……」古良替自己倒了杯水。
「……古良,你别这样……你该知道,那封信分明是个陷阱。」谢卫国柔声说着。
「什么陷阱?要他的钱,要他的命,还是要他的身子?」
「古良!」
「……事以至此,你还想怎的?」
「……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件事……我想……去福州接应……」
「不要去。」
「为什么?」
「去了之后,你一定后悔。」
「我不会后悔。」
「你会!」一拍桌子,古良气得脸色更加青白了。「堂堂的一个丐帮帮主,帮里的事情不管,只知道跟着师兄跑,就不怕整个丐帮毁了!」
「……古良,帮里有你们顾着,就不需要我插手了……」
「……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南下,你得也学着处理一些事情。」古良缓缓说着。「你这帮主也游手好闲太久了,难怪管到了别人庄里。」
「古良,我说过,他们是我的亲人。」
「你若去了,就莫再回来见我。」
走出了自己的房里,让出一片空间给谢卫国烦恼。古良沿着小路缓缓走着。
迎面,那位老妇人,岳心莲、丐帮的污衣长老,也朝他缓缓走了过来。
交会而过。
「多谢。」
「不谢,这也是为了帮里。」
「抱歉。」
「……务必珍重。」岳心莲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晓得是因为这微凉的天气,还是即将离别的友人。
第十八章 孽徒
福州城。衙门。一匹快马奔至。
勒了马,翻下身,来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不要挡了衙门口,把马牵一边去。」一个捕快上了前赶人。
「我一会儿就把马牵开。」来人微微笑着。「不过,请先让我问问,不知张铁心,张大捕快是不是在这儿?」
「杨大侠,您终于来了。」
衙门的大厅里,几个官差打扮的人,跟几个平民装束的男子,正坐在两旁的椅上。
说了话的人,本是坐在首位上的。来人见他要让座,连忙挥了手一笑。
「你别麻烦了,我随便坐坐就可以。」
「这怎么可以……」那人也微微笑着。
「没关系。」来人也不挑位子,拣了个空位就坐了下来。「抱歉,路上有点赶,来晚了一些时辰。大家请继续。」
一旁伺候的仆役连忙端上了茶水,来人仰起头就是一口饮尽。
「好茶。」那人赞叹着。
仆役有些发愣。
「……真可惜,上好的铁观音就这样被我糟蹋了,是也不是?」来人对着那仆役微微笑了笑。
「不不不,杨大侠,别跟小的开玩笑了。」话才刚说完,那仆役真是已经急到脸都涨了红。
有些疑惑地看了那仆役一眼,再看了看一旁盯着他瞧的众人,来人无奈地又笑了笑。
「张铁心,我不是叫你别说吗?」
「我是没有说哪。」那先前要让位的人也无奈地说着。「不过,在六扇门里的人,要想不知道您,还真是难哪。」
闲聊了几句,讲到了正事,张铁心推说是机密要事,便带了这为杨大侠到内室说话。
「这次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位杨大侠问着。
「出现了一个贼,不但一连盗走了二十多只官饮,还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面貌哪。」
「喔?有趣。」
「烦劳您仔细看看。」张铁心指着桌上。「有趣的地方可多了。」
闻言,杨大侠便翻了翻桌上的画像。将近一百张,画的是同一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