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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妳娘错了!」彭峻猛称赞道:「妳一点都不笨,还很聪明,妳居然能将皮毛拼接在腋下和肩头增加宽度,接在下襬和袖口增加长度……穿上后既暖和又合适。」

  雁翎为他拉平衣襟,扣上扣子,检视着看是否有什么地方不合适。

  最后确认果真如他所说「既暖和又合适」后,满意地说:「好啦,有了棉衣你就不会受寒了。今天铁大叔应该会回来,等会儿我就送你去他家住,等你伤好后,你想走就可以走了。」

  彭峻猛没有说话,他专注的眼神停留在她脸上,半晌后闷闷地问:「妳对所有的人都这么好吗?」

  「什么意思?」雁翎看着他,好奇地问。「见人有难时,不该帮助吗?」

  面对她无邪的眼睛,彭峻猛词穷了。

  吃过午饭,雁翎带着她去屯里。原来上河屯并不远,就在山坡另一面。

  可是,铁大叔及出外打猎的人们仍没有回来,雁翎感到很失望。

  彭峻猛倒是很高兴,他可不想离开这个被他视为「救星」的女孩。

  从在屯里看到的情形判断,雁翎口中的「铁大叔」和他的族人们应该是原来居住在大草原上的契丹人后裔。这个民族擅长弓箭马术和狩猎,每当冬季来临,便全体出动,相约打围,直至满载而归。

  数百年前,随着辽国的灭亡,契丹人大多散居各地。看来这个屯子就是那时所建,由于它隐蔽在这片原始森林中,人口又少,所以不为人所注意。

  从屯里回来后,雁翎让他在坡上等着,自己则回家取来弓箭。两人坐在这里对着飞越河岸的飞鸟野鸭放箭,等猎物落地后雁翎再跑下去捡回来。

  「妳就这么急着要将我赶出妳家吗?」彭峻猛看着无精打采地坐在山坡上等待猎物的雁翎问。从得知铁大叔还没有回来后,她就一直这样。

  雁翎看他一眼。「那倒也不是,只是想好的事做不成,总是有点失望。」

  「可是我不想离开妳,离开了妳,恶梦又来缠我怎么办?」他试探性地问。

  「不会的,也许你的病现在已经治好了。」

  「治好?妳是说被岩石敲破头,撞伤腿后,我的病就被治好了?」

  「唔……也许吧,这两天你不是都睡得很好吗?」雁翎不确定地说。

  他看着她不再说话,可心里却明白这两天之所以能睡好,完全是因为有她。

  到傍晚时,他们已经有了不少的收获,当然大都是峻猛射下的,不过峻猛还是领教到了雁翎的射箭功夫。

  「是谁教妳射箭的?」他好奇地问。

  「铁大叔。」雁翎得意地说。「娘只教我画画、识字和针线活,但铁大叔教我杀鸡宰鸭、射箭骑马和给动物下套。一开始时我娘可不高兴呢,后来见我没耽误事情,才勉强让我学。」

  回家后,雁翎将猎物整理一番放进地窖里冻起来,然后熬了一锅野鸭汤。

  晚餐两人吃得十分满意,饭后又同前夜一样坐在一起编织箩筐篮子。

  夜深了,雁翎替峻猛清洗换药后,他仍坚持抱着她睡了一夜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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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充分的睡眠令彭峻猛神清气爽,彷佛多年来压在身上的重负尽除,而他的伤势也在迅速好转,头上的纱布已经除去,留下结痂的伤疤。

  小腿的伤虽尚未结痂,但已开始恢复,不用那根拐杖也能跛行了。

  而在他的帮助下,雁翎的草编也做得很顺利。今天,她准备将所有编织好的物品都画上画,这样等银花姊回来就可以取走了。

  当她在书案上调色弄笔时,彭峻猛在她身后的台子上看到几本书,信手抽出其中一本,翻开一看是本手抄的幽栖居士的《断肠词》,书法很是工整。

  「这是谁抄写的?」他翻看着里面被阅读者勾划过的那几页问。

  雁翎放下调好的颜料,回头看了一眼。「是我娘生病时念着要我写下来的。」

  「原来妳的字写的也不错。」彭峻猛赞赏地看着那娟秀的笔迹。

  「可我不喜欢幽栖居士的词,同样写郁情闺怨,她难与易安居士相比。」

  听她直言不讳地批评那位早已留名后世的女词人,彭峻猛颇感意外。心想没经过世事的她能懂什么闺怨。便问:「那妳倒说说看怎么个不喜欢?」

  雁翎用毛笔蘸着颜料,低头在竹篮上画着,毫不介意地说:「你听『无绪倦寻芳,闲却秋千索……不忍卷帘看,寂寞梨花落。』这词虽然凄绝婉约,但读了徒叫人心酸,觉得生活无趣。可是同样的寂寞在易安居士笔下却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瞧,这多大气,读了让人觉得情浓意浓,欲罢不能。」

  听她这么一说,彭峻猛笑了,对她不得不刮目相看。「妳这没见过几个人的小丫头,怎知道什么情浓意浓的?」

  见他打趣自己,雁翎也不生气,淡笑道:「我虽没见过几个人,但自幼光听娘的梦语叹息,也懂得何为『柔肠一寸愁千里』。」

  就在这一剎那间,彭峻猛的心被深深打动了。与其说是她的话,还不如说是她哀凄的神情撼动了他。

  他难以相信这个出生就隐居在这不为人知的小山谷中的年轻女孩,竟能在短短时间里用最普通平凡的语言和行动撼动他以为早已被冰封的心。

  抑制着心头的激动,他放下那本册子,低头看她手中的画。

  那是一只捕食的野鸭──身体悬在空中,嘴里正咬着条小鱼儿回头张望。想到之前与她在山坡上猎杀野鸭的情景,他觉得这画画得十分细腻传神。

  「你看像不像我们打的野鸭?」雁翎将画好的篮子放在地上,抬头笑问着。

  「像。」彭峻猛指着窗纸问:「那也是妳画的?」

  雁翎抬头看了眼说:「嗯,是我过年前画的。」

  彭峻猛不禁点头称赞道:「妳果真才艺不凡,都是妳娘教妳画画写字的?」

  「是啊,我们这里日子过得平淡。从小娘总说故事给我听,教我写字画画。」雁翎开心地说。他的称赞总能令她特别高兴,而且她喜欢跟他一起做事的感觉。

  见他熟练地把玩着笔,她猜想他也识得文墨,于是指着满地编织好的篓筐央求道:「这么多的篮子筐子,你也帮我画点嘛。」

  「好啊,只要妳不嫌弃,就拿到炕上来吧。」他拿起她桌上多余的笔,蘸了颜料后,抓起一个小背篓上炕画了起来。

  「当然不嫌弃。」雁翎急忙将几碟颜料放在炕桌上给他,站在旁边看他画。

  第四章

  他下笔很快,寥寥数笔就勾画出了一只飞鹰。那宽大的翅膀和敏捷灵巧的鹰喙似乎随时准备着要咬向敌人,而那灵活机警的鹰眼显示出不凡的霸气。

  「哦,好凶猛的鹰!」雁翎咋舌,走回到案前继续自己的画,并好奇地说:「你画得又快又好,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要流浪呢?」

  她的问题令彭峻猛一愣。「流浪?谁流浪?」

  雁翎想当然尔的说:「当然是你啰。你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吗?」

  「什么?」他一愣,随即想起刚见面那天,她问他家在何处时,他没有回答。

  「不,我并非无家可归。」他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将自己当作流浪汉了。

  「什么?那么说你并不是孤身一人的流浪汉啰?」雁翎看着他身上那件上等衣料做的长衫惊讶地问。难道自己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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