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熽臣皱起眉头,心中万分矛盾。说真的,五年来他没有一刻不想见她,但因为可以预见结果,令他紧紧地把守住自己的冲动;她好不容易才活得这么快乐,他绝不能再勾起她任何伤痛的回忆。
“那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错,我也说了不下百次了。”范在安不怕死地回嘴。
司徒熽臣忽然转身瞪着他。
为了要解开司徒熽臣的心结,范在安勇敢地继续说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吧,连小姐是明理的人,我相信,她懂得分辨是非的。”
“不让她接近比向她解释简单多了。”他从来不喜欢向人解释。
“你觉得她真那么容易打发?”
司徒熽臣没有回答,连沁的固执他比谁都清楚。
“她还会再回来的。”这是范在安的结论。
“我累了,出去吧。”司徒熽臣下着逐客令,范在安只好闭上嘴出去。
司徒熽臣重重地叹了一气,他靠躺在沙发床上,看着这一室温馨,忽然觉得新鲜的空气好像真能从轻柔的米色窗帘穿透进来,而柔和的光线投射在淡黄色的床单上,令他第一次感觉床不再只是睡觉的工具,而是心灵休息的地方。
老实说,连沁为他所作的改变,他真的很喜欢……
趁夜,连沁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去,窝进范在安为她准备的佣人房里。她不敢贸然点灯,因为主屋二楼的灯火未减,此刻司徒熽臣一定还没睡。
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没休息,他还在忙公事吗?连沁望着远远的灯火,脑子开始闪出一大堆问题……
他喜欢她的布置吗?还是会拆了她的心血?
连沁偏头想着,想着他冷漠的脸。
呵——他看起来真的好无情、好冷漠喔,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开心呢?
他的冷漠真的是因为没有爱情滋润吗?可是爱情这种伤人的东西有什么好?不碰的人,才能真正的自由、快乐呀!
还有,他为什么老是要赶她走呢?一般人如果遇到想报答自己的人,正常反应就算真的不用报答,但也不会这么恶声恶气地赶着人呀,还是她打破了他为善不欲人知的习惯,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心。”司徒熽臣淡漠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深寂的夜,他睡不着觉,突然想到花园逛逛,见没人住的佣人房门大开,他好奇地走近看看,结果竟看到连沁蜷曲着双脚,悠闲地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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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道合馆中有她藏身的地方,难怪她会走得那么甘愿。可是,道合馆门禁森严,她又是从哪里进来的?
“呼!”连沁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喂,你干吗吓人呀!”害她刚才想到明哪里都忘了。
“你从哪里进来的?我明明派人将人门守住了。”司徒熽臣很想再对她摆出恶面孔,但寂静的夜、休息过的心灵,似乎让他“怒”不起来。
而且黑暗中的她,感觉很娇小,叫人不忍心对她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不答反问,范在安应该不会说的呀。
“我在问你话:”他再一次提醒自己,只要表现出冷淡的样子就好了,千万不要再对她吼了,说不定连沁吃软不吃硬,会自己乖乖地离开。
“翻墙进来的。”她的专长是偷,所以翻墙对她来说不是件难事。
“据我所知,那道墙高三米,你是怎么翻进来的?”他没亲眼见她翻墙进来,他的心就已经吓得轻颤,他不敢想象如果看见,他会不会吓得心跳停止。
“随便一翻就进来了。”连沁含糊地答道。
对喔,司徒熽臣差点忘了她的事长就是“偷”,所以她应该有很多工具才对,可是,明知这些危险动作对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饭,但他就是不放心。
“下次别这么做了。”话一出口,司徒熽臣就后悔了,他不该露出对她的关心,这样只会让连沁得寸进尺,他永远也摆脱不了她。
他忽然温柔又带着关心的语调,让连沁愣了一下,她挖挖耳朵,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再眨眨眼睛,看说这话的人真的就是无情铁汉司徒熽臣?但真的是他没错,原来他其实是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呀!
呵呵——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司徒熽臣不自在地绷着脸,“你为什么老是缠着我不放?”
她可知道她的执着与傻气,已经令他意志日渐薄弱,他真怕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拗不过她而答应让她留下,而未来的结果,不是她可以承受得了的。
“喂,就算女孩子真的缠着你,你也千万别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很难听的。”
“知道难听就识相一点,不要让我用最强烈的手段赶你走。请吧,连小姐。”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啰里巴嗦的老头子。”连沁不甘愿地起身走出去,她发现司徒熽臣竟也跟着她,“你跟来做什么?”
“我要‘亲自’送你出去,‘亲眼’见你离开。”
“老谋深算的狐狸。”
“知道就好。请吧,连小姐。”司徒熽臣亲自替她开了门,也亲自锁了门。
连沁不甘愿地走着,她回头看着闭上的朱红大门,念头一转,脚步又走回了后花园。
她用原来的方法,抛上五爪勾,慢慢地攀了上去,爬上墙头,她又跳上那棵大树、但是这次没有前几次的好运,她这次站的是细枝,细枝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立即应声而断。
连沁紧闭着眼不敢尖叫,心想反正下面是草皮,跌了顶多痛个几天,但如果一尖叫,那个古板、不通人情的司徒熽臣一定会发现她又溜回来了。
降落中的身子忽然静止不动了,却没有感到预期中的疼痛。她睁开双眼,竟看见一双充满焦急与害怕的眼睛,连沁空荡荡的心,因他焦急的眼神而被填进了一些柔软的东西。
即使是连沁已经安然跌进司徒熽臣的双臂之中,但他仍紧紧抱着连沁不敢松手。
老大!他的心到现在还剧烈地鼓动着!
如果不是猜到连沁一定会不死心地踅回来,他也不会守在墙脚下,更不会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老天!他真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接住她,她会摔成什么样子!
他的害怕终于点燃了他的怒火。
司徒熽臣愤怒地抱着连沁来到大厅,将她丢在沙发上,然后叫醒所有人。
“听着,将道合馆的四周看守住,如果这个女人敢再接近,就给我扭送警局。”为了连沁的安危,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手软了。
“喂,你怎么这么不讲理——”连沁挣扎着想起身,却又被司徒熽臣压回去。
“司徒大哥,连沁是我的朋友……”吴佳珊急着想留住连沁。
“这样!我不许她接近道合馆的范围,如果谁敢再让她进来,一切依帮规处置!”说这句话的时候,司徒熽臣还特地看着范在安。
范在安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齐道盟在司徒熽臣的努力之下,虽然已经转型为正当商人,但以往的规矩却没改过。
司徒熽臣拉着连沁,再一次亲自“送”她出门。
“司徒先生,你不能这么做,我知道你也关心我,你刚刚明明……”连沁拉着他的手嚷道。她有种预感,好像这次要是被赶出去,她就真的不能再进去了。
“再废话,我就把你丢去警察局。”他出言阻断她将出口的话,完全否定掉先前对她流泻出温柔关怀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