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斗妻番外篇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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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是别进去,省得惹老头不快。」怀宁又道。

  「我……是主因?」凤一郎疑声道,睇向这个老成不多话的小孩儿。

  「府上凤一郎,白发雪肤,蓝眼畏光,可以说是异于常人。」明明是苍老的声音,却是出自于怀宁的嘴里。

  凤一郎一呆,立即明白怀宁是在仿屋内师傅的口吻。他从不知道上课老打瞌睡的怀宁,竟然有此长技。

  「学生驽钝,不知道我一郎哥是何处得罪师傅?他的相貌确实异于常人,但可曾对师傅不敬?可曾害过师傅?还是他背地里辱骂师傅?」

  「……」凤一郎叹了口气。这种语气,自然是出自冬故的。

  「那凤一郎不仅相貌异常,年仅十四,才智已不属世间所有,老夫怀疑他这等相貌是鬼神附身!阮小姐,妳资质低劣,也许正是被他所害!」老师傅的声音。

  怀宁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凤一郎,继续仿阮冬故的腔调说着:

  「胡说八道!我是笨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一郎哥没来之前,我就是这样了!你是师傅,有学生青出于蓝胜于蓝,有学生才智胜于师傅,师傅该感到喜悦啊!何以背后说他闲话?如果师傅已经没有东西教给一郎哥,您不是该感到骄傲吗?」

  「……小姐她太过火了。」凤一郎垂下视线。这种事他常遇见,那个直性子的小姐何必为他出气?

  「然后她就跑了。」怀宁换回自己的口气,平板道。

  「跑去哪儿?」这不像冬故的所作所为,有错就认就是她的好性子之一。

  「她问我一件事,然后,我就给她一样东西。」

  凤一郎警觉地问:「什么东西?」

  怀宁老成的摇摇头,走出凉亭,遥望远方,沉痛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故作大人的摇头,踏着练武人的步伐飘然而去。

  幸亏他凤一郎有点聪明,才能从怀宁这番没头没尾的暗示里找到曙光。小姐有意要伤害自身?

  为什么?就因为她跟师傅吵架?他有些恼火。阮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还来搞什么麻烦?即使是为了他……他咬咬牙,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寻人。

  她是千金之躯,自幼过惯好日子,就算是伤害自己也不会多严重,了不起就是……一声尖叫,划破他的思绪。他心一惊,不顾烈阳奔向怀宁的小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凤一郎眼明手快,扶住跌出门的丫鬟,语气微急:「是小姐出事了吗?」

  那丫鬟抬头要开口,看见是他,又是尖叫一声,连连避开他的扶持。

  凤一郎顿觉不对劲,不再理会说不出话来的丫鬟,连忙奔进房内。

  「小……」他吓得瞪大眼。

  「一郎哥!」白发小冬故大声回应。

  感情篇——凤一郎的冬天 4

  银白色的长发曳地,小脸是黑眼黑眉,肤色白里透红,膝盖有点痛,但她可以忍。

  只是……她有错吗?

  因为染白头发,她就错了吗?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凤春看见她,吓得眼泪掉出来;一郎哥看见她,气得差点掴她一个耳光……

  想来她是错的,但她错在哪里呢?

  没人愿意告诉她,凤春只押着她,逼她洗头,发现怎么洗也无法褪色后,便化身母夜叉,冷冷说了句:「谁让她弄成这样的,就去祠堂吧!」

  所以……

  她转向身边也在罚跪的怀宁,问道:

  「怀宁,我哪儿错了?」

  「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啊,但凤春跟一郎哥就知道,可见……我们两个还算是小孩,不成熟到连自己的错误都无法发现。」她叹了口气:「白头发就白头发嘛,为何大家如此大惊小怪?」

  正要摸自己染白的头发,忽地有人低喝:

  「别碰!」

  她跪着转身,惊喜叫道:「一郎哥!」

  凤一郎抿着嘴,瞪着她那一头白发良久,才半蹲在怀宁身侧,尽力放柔声音:

  「怀宁,我请人问过药铺了,没有一道药方可以染白头发而洗不掉的。你一定有法子,让小姐发色变回黑色,对不?」

  「没有。」

  「一郎哥,我不介意……」遭来狠狠的一瞪,她立时闭上小嘴。

  凤一郎极力保持耐性,哄着怀宁:

  「小姐是千金之躯,跟咱们不一样。她头发不变回黑色,别人会异眼看她,你是她师弟,应该明白……」

  「有什么不一样?」她不太高兴插嘴:「一郎哥!我是千金之躯,有手也有脚啊,我白头发有什么关系?冬故还是冬故,白头发跟黑头发不都一样!」

  「怎会没有关系?」凤一郎被她挑起了火气,骂道:「妳以为阮冬故就是阮冬故,妳要不要试试走出大门,看看有没有人会丢妳石头?看看有没有人追打着妳?」见她一怔,他以为她被吓着,遂吸口气安抚道:「小姐,妳还小,不懂世事是理所当然,只要妳明白这些道理,以后不再犯就好了。」

  她紧紧抿着嘴,不发一语。良久,她才低声问道:

  「一郎哥,以前你告诉我的故事都是假的吗?」

  凤一郎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她会把话题转到这上头。他说的故事太多,哪知她指的是哪一个?

  她轻声问:

  「一郎哥故事里公平正义的天下,有情有义的百姓,这都是假的吗?」

  「妳……怎么问起这个?」

  「善恶到头终有报,所以,大哥眼睛看不见了,但迟早会有名医出现治好他;百姓里偶有恶徒,但也会很快省悟,因为人性本善,最终世间太平。冬故一直以为老师傅只是有成见,并非恶意,这样的人在世间屈指可数……一郎哥,为什么有人要拿石头丢你?」

  她的声音轻如软风,却像锐利的针,戳进了他的心窝里。

  凤一郎老羞成怒,几乎要扑上前去用力摇晃她的小肩膀,但理智告诉他,错不在她错不在她!他只是一个既自卑又贪恋自尊的人,世上许多人可以践踏他,但他就是不想要眼前的小小姐看穿他的悲惨。

  「被丢石头是常事。」怀宁蹦出一句。

  凤一郎迅速看向那个老爱当闷葫芦的怀宁。后者并没看向他,只是冷淡地对阮冬故道:

  「我没上山前,讨个饭也被人丢石头。」

  阮冬故盯着他,没有答话。

  怀宁又道:

  「妳不对我丢就好了。」语毕,继续跪着睡觉。

  凤一郎心一跳。怀宁短短一句话,为何令他浑身直流冷汗?

  冬故小脸垂着,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叹口气,撩过衣角,陪她跪在祠堂里。

  她的长发全数染白,得花多久才能回到原来的模样?凤春被她气哭了,他很清楚凤春那是心疼的哭;他的白发呢……到他老死都跟着他,谁为他哭过了?

  「对不起,一郎哥。」低微的忏悔从垂下的小头颅传出来。

  他闭上眼,柔声问道:「妳知道妳哪里错了吗?」

  小头颅摇了摇,低声道:

  「冬故驽钝,只知一郎哥跟凤春为此而生气,但冬故想以亲身证实,即使冬故一头白发,才智还是跟以前一样毫无长进,师傅理应道歉。」

  「妳是要让我内疚吗?小姐。」凤一郎叹息。

  门外,女声跟着叹气。

  「妳是阮家千金小姐,就算要染白头发,随便指一个丫鬟,谁敢不听?为什么偏要亲身尝试?」

  「凤春!」阮冬故跪着回头,迅速又垂下小脸。

  甫进门的凤春,才见她一闪而逝的红眼眶,抿着嘴上前,轻声道:

  「好了,小姐,妳跪了大半夜,该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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