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关系基础就太薄弱,我以为可以埋在台
面下,只要不碰触它,总有一天它会消失;哪知道自己根本就错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有话还是要坦然说出来,不然只会让对方猜疑。互相揣测心思的相处方式并不是爱,而是折磨,我到今天才明白。”
尹幽人点了头,附和他的话,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生气,而且,气得不轻。
“幽人。”轻唤一声仍然依恋的名,待清澈的眸子凝视自己,他才继续道:“那枚戒指你还愿意要吗?”
“明霁?”
“我知道你托姓吕的把戒指还我,表示你不愿意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但是,我可以求你吗?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爱你、爱孩子。”
不说弥补,因为这两个字不应该出现在爱里,爱时所受的伤,理应用爱治愈,而非弥补。这道理,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
“明霁。”尹幽人叹了口长气,悠然的口吻有丝无奈:“那枚戒指不是我托大姐还你的。”
不是她托姓吕的还他?
“事实上——”咳了几声清清嗓子,纤柔的声调继续说道:“我找了它好久,一直到半年前才死心,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它,也找不回你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
“你被大姐整了,项链是她拿走的,并不是我交给她的。”无奈加上同情染上清澈的眸,抱着孩子的尹幽人只能以眼神表达她对他的疼惜。
可是小雪霁竟送给她老爸三声咯咯咯的笑语。
齐明霁的脸色从原先的血色转变成惨白,再来是铁青,最后变成血压以向上疾冲直达爆裂边缘的涨红。
“那个该死天杀的疯女人!”
这声咒骂,尹幽人听得很怀念。
“小雪霁,这才是你爸爸。”她对女儿这么说。
“咯、咯咯!”
第十章
有人说:初恋通常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初恋的、初字代表没有经验的意思,而没有经验,往往造成两个人因为经营爱情的生涩,最后无疾而终。要等到累积不少恋爱经验后,才能知道用什么方法经营爱情才是最长久的。
但,如果初恋之后又再一次爱上同样的人呢?那还算不算是初恋?
我想,幸运女神是眷顾我的,给我一场刻骨铭心的初恋。之后,让我就此死心塌地爱上初次爱恋的那个人,无法变心,不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更遑论放在心里。若非如此,我怎能再度爱上这样一个改变我人生,让我心痛,也让我心疼到骨子里的女人。
既然心痛,又为何要爱上同样一个女人?某天,在大街上和朱秀绢意外相遇的时候,她叫住我,这么问我。
我说了什么,大概也忘得差不多了,毕竟,日记对我来说就像放在衣柜最角落的衣服,除了大扫除的时候,很难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件衣服的存在。我只记得自己说的话里有这几句:就算心痛,就算曾经有伤,我痛的时候她也在痛,我受伤的时候,她也一样不好受。在这世上有多少女人,但只有她能知我、懂我、感受我所感受到的一切;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她肯让我爱她,这是我莫大的荣幸,而她肯爱我,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相较之下,什么受伤、什么心痛,只是小小的代价,如果爱情有时真得付出这些,我都认为值得。
最后她说了什么我根本没记在心里,但是挺介意她离开前那声笨蛋,我很笨吗?不,我宁可把它归类在执着这类的字眼。
因为我的执着,今天,我的妻儿才会在我身边不是吗?而且——
“你在做什么?”柔柔的嗓音从后头传来,吓得齐明霁马上合起早百八年前买的却写不到几页的日记,顺手藏进抽屉。
“没、没什么。”他转身将她抱坐在腿上,脸眷恋地埋进她的怀里轻问:“雪霁睡了?”
“嗯,喝完奶就睡了,小孩子就是这样,吃饱了就睡。”
“幽人……”
闷闷的声音从胸口冒出,她看着胸前他的发顶,等了会儿却迟迟没下文。
“明霁?”
“我饿,睡不着。”埋在她胸前的声音听来很是可怜。
“想吃什么?我去煮给你吃。”敲敲他脑门,她说,等着他开菜单。
“可不可以把你自己摆在餐桌上?”胸前的头突然抬起,半带好气又好笑的哀怨。“我想吃你。”
“我?!餐桌?”尹幽人瞠大双眸,讶异地看着他。“明霁,你饿坏了吗?”竟想连她都吃!
“我饿坏了。”他坦承。“只能看不能吃,好痛苦,就 像把肉骨头放在狗面前却又把狗拴在地上不准它动一 样。”
“明霁!”忍不住叹息,这声叹息里净是满满的笑意。
“嗯?”不行,将她抱在身上愈久,想要的欲望就愈浓,浓到一抱住她,就想到柔软的大床。
“你是狗吗?”
“啊?”他的大眼眨呀眨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对不起。”尹幽人红着脸,趁他呆愣之际柔柔地推开他。
“你不愿意?”难道她还在怪他?
“不、不是。”困窘头一回出现在尹幽人的脸上,一时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
“我们约好要相互坦白,不瞒对方的。”搬出两个人之前的协议,让她不能拒绝开口。
“这个……我答应大姐了……”
齐明霁挑起眉,不懂。“这干她什么事?”
“她说要她答应让我回你身边可以,但是要我遵守约定。”
“什么约定?”
拉过他耳朵,她小小声地在他耳边嘀咕,哪知却换得他的漫天大吼。
“什么!”该死的!“她又不是你妈,管你那么多!”
“可是若不是大姐,我不会去找你。”
不会去找他?“我不懂。”
“我是个会生气的人,而且很不容易消气,这些是我在最近才发现的事。”眼神游移了一会儿,轻咬红唇,她随后才又开口:“如果不是大姐把录影带拿给我看,我恐怕不知道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多责难,更不可能去找你。”
“录影带?”
挑起的眉早纠结成一团,他仍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但怒气早已在累积中,凡是跟自大姐有关的事,很难不让他动怒,所以听见这三个字和发脾气就相连在一起。
“你到工作坊找我却被大姐训了一顿的录影带。”
“那女人把那件事拍、下、来?”他不敢置信的问,得到点头的答案。
“我知道她这么对你后,才发现其实自己真的在气你,想通之后才去找你,我们能再一次生活在一起,大姐是有功劳的,所以我……”
“就因为这样你答应她不能有婚前性行为!”明明是戏弄他、整他,到头来变成她做了件好事。那女人颠倒是非的本事是跟谁学来的!“容我提醒你,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要说到做到,大姐相信我。”
尹幽人眉间净是愁苦,明霁的要求、大姐的约定她都想遵守,偏偏两方是互相矛盾的。
二话不说,齐明霁拉着尹幽人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结婚。”
“可是——”使尽力气拉住他的脚步,结果变成他拖着她走,尹幽人只好连声喊道:“明霁,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你要我怎么冷静得下来,不早点把你变成齐太太,不晓得哪天那女人又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不准!”
“我知道,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