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报纸往旁边一丢,忍不住骂道:“杨复,你太过分了。”
“你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嘛!”
“为我好?但是我真的来不及画啊,你这么做分明就是想让我的作品变得更烂,而你所说的知名度,我实在不敢想象经过这一次,我将会被画坛评为什么样的画家!”这种为了牟利而赶出来的作品,连她都无法说服自己,更何况还不知道能否赶出这么多作品。
“蓝蓝,”既然现在已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我劝你还是赶紧着手画吧,到时你一定会相当感谢我。”他的表情依然和蔼,只是夹杂了几分自负。
蓝蓝的脑袋霎时混沌了起来。“我不管了,我得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她捡起包包、往外走了出去。
“蓝蓝、蓝蓝——”杨复故作紧张状,然而实际上却隐藏着一颗老谋深算的狐狸心,他只是口头上叫了两声并没实际追出去。
第四章
深夜时分,蓝蓝一个人在家中画室,右手拿着画笔,左手拿着调色盘,脑袋却一片空白,这几日她尝试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地画画,然而她的灵感就像失踪人口一样,说什么也找不到一丝丝的线索,而创作的人最怕的就是灵感枯竭。
她望着身旁揉成一团一团的画纸,每一张都是她叹息加失望的半成品,创作以来这是她第一次面临到挫折,虽然她并不甘心,然而断讯的思绪却依旧连贯不起来。
她瘫坐在地毯上,两眼无神地望着落地窗外的银白新月,脑海有意无意地闪过黄展的笑容,为何此时她会想起他呢?她不知道,只知道想着他会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时间是深夜三点过十五分,屋内好静,静到足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屋外亦是相当凄凉。冬天夜里总是弥漫着一股令人快要窒息的冷空气,身体冻僵了,就连灵感亦冻得毫无温度,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还是挫折本来就是人生必备朋友呢?她懒得去想,只觉得眼皮渐渐地沉重下来,不知不觉在挫折中睡去。
“叮咚!”突然,门铃戛然作响。
蓝蓝惊觉爬起,晃着颓废的身躯移至门口,心里嘀咕着,这么晚了有没有搞错啊?她对着门板大喊。“谁啊?”
“是我,黄、黄展。”他的声音透着几分颤抖。
蓝蓝一听是他连忙将门打开,然而令她难以置信的是,眼前的黄展不但衣衫褴褛,而且还全身发抖地缩在门口,他惶恐的眼神似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她赶紧将他扶进屋内。“黄展,你怎么啦?怎么会搞成这副德行?”
他颤抖地道:“酒、酒,快给我酒!”
“好好好!你等一下,先披上这件毯子吧!”蓝蓝为他披上毯子,随后走至吧台取出一瓶伏特加及一个酒杯。
黄展等不及,右手一伸抢过酒瓶,毫不考虑就往嘴里送。
“喂喂喂!你喝慢一点,别喝得这么急啊!”她轻拍他的后背。
黄展用手臂抹去溢出来的酒,随后将酒瓶又往嘴里送。
“黄展,你这么喝很容易醉,你喝慢一点,黄展、黄展,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蓝蓝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如此惶恐,然而她却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此时的她只能劝他少喝一点。她试图抢过他的酒瓶,两人挣扎了半天,最后她终于抢到了酒瓶,不过却是空的,黄展竟一口气喝下了一瓶伏特加!
就算酒量再好的人,像他这么个喝酒纵使不醉,也会吐个半死。
果然不出所料,黄展马上用手捂着嘴,一阵阵恶心直袭向他。
“喂!你可别吐在这儿,地毯很难清洗啊!”她勾住他的手臂。“你忍一下,要吐到厕所再吐。”蓝蓝硬拖着他到厕所。
“呕!”一堆污秽物如泄洪般一涌而出。
蓝蓝捏着鼻子。“你吃了什么,怎么这么臭?”
“呕!”他又是呕吐。
“算了!刚才我已经劝过你,是你自己不听的,现在你自己慢慢地‘抓兔子’吧!这个忙我可帮不上。”语毕,她将门带上,坐在床沿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兔子”叫声。
须臾,黄展终于“抓完了兔子”,从厕所晃了出来。
蓝蓝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怎么,舒服啦?”然而当她的视线往他身后一移,不禁大叫了起来。“哇!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整间厕所被你搞得像惨遭浩劫似的。”她戴上口罩,一个箭步奔进厕所,在半夜三点多开始打扫起厕所。
然而黄展恍惚的脑袋却没听进半个字,只觉得头很沉、很痛,全身麻痹得让他无法准确地踏稳脚步,便索性让自己躺下,刹那一阵舒适感马上促使他全身放松,眼皮亦颇有默契地阖上,他睡着了。
此时蓝蓝正一边打扫着厕所,一边咒骂善他。“真该死,早知道会如此,刚才就不应该开门让他进来,现在可好了,弄得自己没觉睡,还得为他善后!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嘛,弄到自己又醉又难受,何必呢?
“待会儿打扫完一定要好好地训他一顿,什么酒是他的好友,我说是损友才是,哪有好友会让人吐成这样?哇!这堆是什么啊?”
她忍着恶臭将那堆污秽物一一夹进垃圾桶。“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我?这个工作根本就不适合我这种人来做,而事实上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嗯……黄展!对了,他刚才走了出去,该不会吐在我的床上吧?啊!完了、完了!”蓝蓝连忙转身打开厕所门冲了出去。
“黄展!黄展!”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黄展自作主张地侧躺在她床上的景象。
她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地喊道:“姓黄的,你给我起来,我在厕所里孤军奋战,你老兄可好,居然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怎么,这个屋子没主人啊?”哼!这可是他自找的!
三秒后——
“嗯?怎么没反应啊!他该不会是……”蓝蓝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了戳他。 “哈哕!黄展,哈——罗!”她用力将他翻了过来。
“呼——呼——”黄展睡得相当沉。
她两手横抱在胸前,右脚尖不停地拍着地。“我就知道,该死的,他早就睡着了!”她两眼眯成一线,牙齿紧紧地咬着。“我到底在干吗啊?整个人跟疯子似的,人家早就睡着了,而我……”
蓝蓝想到刚才自己生气的样子,居然笑了起来。“唉!算了、算了!这么大的躯体要把他移位也是一件相当浩大的工程,今晚就便宜他了。”她摊开棉被温柔地为他盖上。
此时的她趴在床沿,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脑袋,经过一阵混乱之后,她终于得以安静下来。在深深的夜里、静静的房里,总是令人的思绪较容易趋向感性,而原本就相当感性的蓝蓝在此时更是百感交集,她望着黄展消瘦的脸庞,心想,他这十年来究竟受了多少的委屈,才会让他俊俏的脸庞上刻下一道道的细纹?这是伤心的证据,还是深情的特征呢?她心中居然为他心疼了起来。
她欲伸手抚摸他,却在摸在他的刹那间止住手,不,她不应该逾越了他们的关系。
蓝蓝缓缓地收回手,仔细端看着他,他头发乱乱的带点黑褐色,眉毛不是很粗却相当浓;眼睫毛……嗯!太过分了,身为男人居然有这么长且这么密的睫毛;而眼睛,该死的,居然还闭着。“哈罗!可不可以麻烦你张开眼睛一下下呢?唉!我在干吗?他的脑袋根本就还没开机,怎么会听到我讲话呢?真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