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哑口无言。
“我不是说你有错,只是咱们大伙都是苦命人,你又何必要分出贵贱?梦冷是熠儿的救命恩人,我不许你再说这些不礼貌的话,知道吗?”
“小月知道了!”
“出去吧!我有事要跟梦冷说。”翠娘叹口气斥退小月。
“是!”小月羞惭地低头退下。
翠娘回过头,望着一脸泪痕的梦冷。“傻孩子,怎么又哭了?”
“梦冷没有二夫人说的那么好。”梦冷是哭自己的好运道,她一个爹娘不要的穷家女何其有幸,能够让她一再遇上对她如此厚爱的贵人?她是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几回,但梦冷在心中幻想,她亲生阿娘也应该同二夫人一样慈悲和蔼吧!
“在我心里,你就是有这么好。”翠娘细心的拎起手绢,拭干她颊上的泪。“我之前也是个不起眼的小婢,可我从没有像你一样的好脾气,被老爷强收进门,我已开始只怪自己没好运,一直等到生下熠儿,吃了几年斋,我才放下心中的悲愤,菩萨告诉我,快不快乐在于己身,梦冷,你比我强多了,在你身上,我才真正看见什么叫做以德报怨。”
“梦冷没有,只是梦冷比较认命罢了……”
翠娘轻抚梦冷的头发,亲切地说:“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先把这参汤喝了吧!”
“嗯!”梦冷乖顺的依着翠娘的话,一口口喝下她不爱的参汤。
此情此景,被躲在门外的展熠看进眼里,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第六章
一日,因为商铺里出了些问题,展熠不得不离开府里,往临城走上一遭,情况所需,他必须要耽搁上几日才能回府。临别之际,他一再叮嘱娘亲要好好保护梦冷和自己,别让主母有机会伤害她们。从骥哥死去之后,主母神智就开始变得乖戾,已经不是旁人所能预测的了。
翠娘拍拍儿子宽阔的肩,要他安心离去。
展熠望着梦冷清灵的脸蛋,狠心一咬牙,上马转身离开,脑海中净是她明亮大眼里的殷殷期盼。
他跟着聂祯,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南城,忙着见城里的大户,盘算所有营运上的盈损,连知府老爷送来的拜帖都没时间细瞧,还是经过铺子里的管事提醒,他才回想起来。
他手里拿着拜贴,心里实在犹豫,该去吗?如果将这一趟省下来,应该可以早些回府的,和梦冷分开这几日,他实在思念她得紧,真想紧紧揣她在自己身边,只是,他仍不想去思考他到底对她是存在何种情感。
他将手中的拜帖轻甩了甩,微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前去一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虽然不是他所爱,但仍是无法避免。
“你决定要去?”聂祯从门外走进,一看见展熠那副莫可奈何的脸,立刻便知道他的决定。“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哦!”
“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不得不走上一遭。”展熠心里明白,今天铺子里会发生这种事,一半以上是冲着他来的,名号过于响亮的结果就是如此。
“要不要我陪你?”聂祯提议道。
“不了!我想我可以自行解决。”展熠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拒绝好友的美意。此趟前去,不知还会有多少难看的事情发生,依聂祯那种直率性子,还是让他留下的好。
聂祯耸耸肩,反正他也从来没喜欢过那种场合。
一个时辰后,展熠整装待发。
知府——
凭着拜帖,展熠的轿子顺利地来到富丽的知府宅院前,展熠拉高门帘,低头 走了出来。
知府刘太爷一见展熠到来,立刻起身相迎。“稀客稀客!老夫还以为展爷您公事繁忙,没时间理会老夫的拜帖呢!”
“怎么会?晚辈一接到知府老爷的拜帖,就一直记挂在心,莫敢稍忘。”展熠一番好听的话,让知府老爷开怀大笑。
“好好好,展爷这一句话让老夫给记在心里了,走!咱们进厅去,知道展爷会来,老夫还特别请了几位人物过来助兴。”
一待展熠坐定,几位客人也相继来到。
他抬眼望去心中一凛,怎么都是些商场上的难缠角色?展熠瞥了一眼仍旧笑意盈盈的知府太爷,心中暗忖果真如聂祯说的,会无好会、宴无好宴。
连连干了几杯酒,展熠神智仍然清醒,但席上的几位商贾人士,说话开始不客气了起来。
“我说展爷呀!老弟听说您前几日冲冠一怒为红颜呀!听说是柳城风家请来的杀手不小心刺伤了名伶冬芽姑娘,不知冬芽姑娘现在可好?”席间一名商贾轻蔑地笑说着。
“您听说的部分可真不少呀!李爷。”展熠啜了一口酒,不理会李鼎的挑衅。
“我想我的自家事应该不必跟李爷您道明才是。”
“呵呵呵!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李鼎硬是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几个商贾也都兴致勃勃的听着。“听说冬芽姑娘现下住在您府上,不知道展爷是否有意要收她做妾?”
展熠冷漠地望着李鼎,仍旧不搭腔。
“别都不说话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冬芽姑娘的姿色、歌喉、妖娆的体态,收她做妾一定非常过瘾。”李鼎不怕死的加上一句。“我之前曾经也想收她做我的四姨太,结果她得跟个名门闺女一样,去!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
他邪笑地睨了展熠一眼,挺暧昧的。
耳里听着李鼎的胡言乱语,展熠心里更是思念梦冷那清幽的脸庞,她虽然身处青楼,却仍洁身自爱,展熠想到这一点,心里自觉安慰起来。
李鼎见到展熠仍是没有反应,心底暗恼,口气更加刻薄。“展爷,我说了那么多,怎么不见您有任何表示?说嘛!看看名闻江南的冬芽姑娘的床事究竟如何?是否跟她的歌艺一样精湛……”
李鼎的话还没说完,猛然砰的一声,他面前的瓷壶应声碎裂,吓得他惊慌失措。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指着碎裂的瓷瓶猛发抖。
展熠微微一笑,眼中却是那么冷。“我想老天爷是要李爷您少开口,多喝酒吧!”
“你……是你搞的鬼……”
“李爷哪一只眼睛见到展某搞鬼了?”展熠冷冷一笑。
“我……”李鼎拿不出证据,只能指着展熠的鼻子叫嚣。“我就是知道是你做的……”
“是吗?”原本面无表情的展熠,突然有礼的对着知府太爷躬身一拜。“知府太爷,原谅晚辈必须先行离去,晚辈被李爷误会,心里实在难受得紧,晚辈想早些回府去闭门思过。”
“展爷说的这是什么话?”知府讨好地瞪了李鼎一眼。“该走的是随意诬赖他人的李鼎,干展爷您什么事?李鼎,你还不快些跟展爷道歉!”
“我……哼!”李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谁要同他道歉!”
“李鼎你……”知府见到李鼎如此没礼貌地离开,气得胀红了脸。“好好好,我一定会记着你今天的表现!”
展熠一见计谋得逞,暗暗笑眯了眼,闷声不响地直啜着酒,环顾四周,大伙都沉默的不敢强拔虎须。
太好了!他的耳根终于可以清静了。展熠如是想着。
???
梦冷孤零零地坐在房里,一针一线的缝制着准备送给二少爷的荷包。
前几天她和二夫人聊过,知道二少爷现下少了个荷包,所以便自告奋勇的接下这个工作,梦冷闷闷的想着,二夫人说过二少爷不爱那些软里软气的图样,她望了望手中的荷包,心里暗忖,这只虎啸山林的荷包,不知他是否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