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衣衣吐了小舌,「那从这摔下去就不得了了。」
姚彩衫闻言,作势推了下姚衣衣,女人没有准备,脚下一个踉跄。
「呀!」
水寒警敏,连忙捞住了姚衣衣的身子。「小心。」
在多灾多难的她身边,他快要习惯随时提高警觉了。
姚衣衣想砍死小弟。「姚彩衫,你是嫌命太长了是吧?」
姚彩衫还是一皮天下无难事,既然姚衣衣有人照看,他乐得开始自行探险,追上楚小南。
姚衣衣嘟起了嘴。
一个大掌从旁边伸来。
「手给我吧,我牵着妳走,安全些。」水寒有些难为情的说。
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难为情,那教她这个该羞答答的小女人如何大大方方呀?
想归想,姚衣衣还是心底暗喜的搭上水寒的手,一步一步的随着他走,不期然,那在雪上随行的经验又回到脑海。
一层一层的向下,走了一丈深后,不但更觉得潮湿,而且更底处闪烁着橙红色的光芒。
「那是冰吗?」总是白花花的冰居然发出红光呢!
水寒眼底含着笑意,「嗯,这里暗,冰反射的是火光。」
闻言,姚衣衣内心一甜。
冰原来也可以回应火,原来不是永远对立的呀!
「呵呵呵……」女人暗自开心着没啥道理的体悟。
水寒心情也好,目光眺向前方。
楚小南孤寂的走着,姚彩衫的协助,她完全不予理会,沉寂得像块石头。
「她……楚姑娘今儿个怎么没和妳拌嘴?」水寒好奇地问。
姚衣衣一听这问话,小嘴向上噘了几分。他这温柔的口气是怎样?
「你在意她?」姚衣衣口气暴躁。
呃,他不过就问问而已。
水寒苦笑,「妳多想了,我只觉得奇怪,这楚姑娘看到妳就像吃了火药,三不五时便要找事由激妳,可今儿个打我们离庄之后,她就这么静静的,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姚衣衣才不管那么多呢!
「她有心事也和你无关!」
水寒继续苦笑,「当然无关,我在乎的是她来不来烦妳。」
男人陈述的事实,让女人羞红了脸。
这水寒是吞了蜜吗?怎么最近老让她心里甜丝丝的?
「我也不知道……她只在大庭广众之下找我吵架,单独就我们俩,还是没什么人时,她这只母狮子就变成石狮子了。」
水寒收下这答案,暗暗思考着什么。
是人多之处?还是有特定人之处?
事关己则乱,不关己则明,或许楚小南冲的不是姚衣衣,而是和姚衣衣有深深关联之人,也在京师里的人……
突然--
「哇,好多冰呀!」姚衣衣看着窖底,大声尖叫着。
红橙的大型冰砖出现在众人眼前,排出约莫几张戏台那么广的冰面,和向下的坡道处在同一水平,但好似还有些石坡道被冰给埋了,以致无法向前。
不像楚小南安静待在坡道上,活泼的姚衣衣和姚彩衫踩上了冰。
「嘿嘿,这真好玩,和城里池塘结冻时一样,可以滑着玩呢!」姚彩衫笑说着。
姚衣衣则是再也不怕冰层破裂,小孩心性大起,也滑来滑去。
微微的笑意出现在水寒脸上。
这是他家的产业,很小的时候他也爱这么玩,大了之后就没兴趣了。看姚衣衣像朵小红云、姚彩衫像只彩蝶在冰上飘,绽放大大的笑容,他童时的感动又重新出现。
蓦地--
「少当家喜欢衣衣?」
楚小南不知何时近了水寒的身,声音压得极低。
其实她不用放轻口气,姚衣衣的娇笑声已经响彻冰窖,造成的空谷回音能压过所有声音。
水寒不否认,只是他也没承认。
感情的事他不想和旁人分享,那是属于他和姚衣衣之间的事。
「那楚姑娘呢?喜欢乐家的浪荡子?」不答反问,水寒以相似的问句回问楚小南。
红艳艳的光芒下,有一个黯淡的笑容。
「少当家何必问呢?」楚小南轻声答道。
毕竟年纪相当,很多事情不用讲得太清楚,水寒明白了她言下之意。
一个更重要的讯息猛地让男人气闷--这……乐逍遥难道也对衣衣有意?
一个女子能嫁几人?当年许了四个男儿,现下都齐全了。
华自芳对姚尔尔有意,季清澄事不关己,而乐逍遥对姚衣衣的友好是无庸置疑的。
而姚衣衣也和乐逍遥很合得来,当年菩萨没说谁配谁,若让姚衣衣选择,她会不会选择个性明快开朗的乐逍遥……
看水寒不言不语,楚小南又幽幽一笑,「少当家若喜欢衣衣,就抓紧些,当年娃娃亲,这个节骨眼上,还说不准她是谁的妻。」
楚小南的话就像块大石,落在水寒的心上,沉得让人无法呼吸。
娇俏如花的姚衣衣对着乐逍遥绽笑,痴迷地宿在他的膀子里……水寒光是想象便无法思考。
「楚姑娘认为如何?」楚小南在姚家姊弟身边长大,应该知道些什么。
一语令楚小南忆起一些事。
乐逍遥向来不曾正经过,什么事情有趣,他便往那儿去,难保他不会答应和衣衣成亲。
这桩娃娃亲十数年来都是京里的话题风暴中心啊!
「乐逍遥他……或许是喜欢衣衣的。」
楚小南感觉得到水寒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用不同的眼光看衣衣,她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她无法不曲解乐逍遥的眼光。
游戏人间还算可以忍受,但她不愿他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不愿他为了别人而安定下来。
水寒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一声娇斥凌冰而来--
「楚小南,妳这是在做什么?」原本和彩衫玩得开心的姚衣衣突然发现水寒和楚小南聊得起劲,醋意大作,便忍不住大喊。
小女人「咚咚咚」的跑回水寒身边,紧紧抱住男人的手臂,似在宣示主权。
楚小南挑高柳眉,「我在说今年的冰做得真好,可惜被人的脏鞋给踩了。」
闻言,姚衣衣心中恐慌。她总是做了再说,这回是不是又弄脏了水寒最重视的冰了?
「水寒,我不是故意--」姚衣衣的紧张辩解断在水寒以指封唇之下。
「别担心,这冰贩售时要切要洗,不妨的,我儿时也都这么玩。」
姚衣衣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她转向了神色不若往常霸气的楚小南,「主人都说可以了,妳没话好说了吧?!」
楚小南浅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姚衣衣这回真的老大不爽!
「哼,少乱骂了,」姚衣衣顿了顿,「要证明我和妳谁是小鬼,在今晚夜宴的菜上争高下吧!谁输了谁就是小鬼头!」
楚小南报以相同的自信。
斗了多少年了,这比试倒是第一次。
争斗心起,她也想试试沽饮阁大小姐的功夫。
同是京城第一艳,她想知道她究竟何处输给眼前小丫头,让乐逍遥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比就比,一试定胜负!」
第七章
俗话有云:「冬至离春四十五,百零五日到清明。」
这一天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寒冷对制冰人家意义重大,是最重要的大节日。
今儿个又正好是十一月初一,眼看再两个月就要过年,多少有些小过年的味道。
水家厨房外头,一层一层的挤满了人。
沽饮阁、京醉楼长年争天下第一的宝座,好酒无好菜不欢,好菜无好酒不香,上好的酒肆除了要有美酒,当然不能缺少美馔。
姚衣衣和楚小南一出手,菜色自是不凡。
叫不出道道菜名,难以形容的美味香气飘散在凛冬的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