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的疑心病,我的确没有任何目的,真要说有……”他两手摊开,“就当我同情心氾滥,不想让一个可怜虫再回街头当扒手。”他当然不可能跟她提到赌约的事。
“没有任何条件?”她还是不相信。
“对。”
“绝对不会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她眯起眼,试探问道。
“这个嘛……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强迫你做你所谓的坏事。”他语带保留地笑说道。
“……”那他要强迫她什么?
看出她的迟疑,他进一步劝说:“想想,以后你就不用再为生活烦恼,有吃有喝又可以学习,何乐而不为?”
“……”真有这么好的事吗?从来没有这么好的事会降临在她身上。
“情况再坏,也不会坏过你以前过的那种日子。”
“……”他真的没有任何不良的企图吗?她用怀疑的眼光瞅着他的笑脸。但她对他所提的未来,感到些许的心动……
她真的可以相信吗?
“需要我请律师跟你签约保证吗?”瞧她仍是一脸戒备的模样,他又补上一句。
“签约有用吗?我又不认识字,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他明知道这点还提签约,根本是在欺负她嘛!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不会强迫你做坏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她真的可以答应吗?
“你还想回到过去的生活吗?跟着我走,最起码会有个改变现状的希望,你应该要懂得把握机会。”他加把劲说服她。
他的话让她心动。他说得对,要改变就趁现在。还是答应好了,反正她四肢健全,真的苗头不对,再跑也不迟!
于是,她终于开口了——
“要我答应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挑眉,“条件?”他没跟她谈条件,她倒是先有要求了。
“不答应我,我宁愿回街上。”她说明立场。
“说吧!”
“我有个同伴,我希望他可以跟着我。”她挂念着小威,不晓得他现在好吗?有没有被欺负?
“是不是一个小男孩?”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瘦小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她满是惊讶。
“你跌昏在台阶上时,我注意到有个小男孩很担心的看着我们离开。”
“小威……”她半垂长睫。她失踪了好几天,小威一定很担心自己。
“他叫小威啊……”
听到他的声音,她回过神,又板起脸来。“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多个小男孩也无妨。”他耸耸肩,很干脆的答应。
她暗暗松口气。她还以为他会拒绝。
“告诉我小威在哪,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
“我可以……”
看出她眼底的想法,芮斯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你不会是想等你出院再找人吧?这恐怕不太好,想想一个小孩子在街头,是多令人担心的一件事。”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看穿她的心思,但他说的没错,她目前还不能马上出院,这一耽搁,小威该怎么办?
“好吧,小威他通常会在几个地方出现,你可以往那里找……”
她不再迟疑,很快地说出他们经常躲藏的地点。
“嗨,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芮斯一推开病房门,身后即冲出一名脏兮兮的小男孩。
“莲姊!”
“小威!”虽然臭气薰人,但莲儿仍是喜出望外,张开双手拥抱小威。他果真信守承诺。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不到两天就找到人了!
芮斯静静地退到一旁,看着两人重逢的温馨画面。
这个叫小威的褐发小男生,就跟莲儿一样,初见面时也是满口粗话、防卫心超强,若非他再三保证,小男生还不肯跟他到医院见人。
“莲姊,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好想你哦!”小威紧紧拥抱她。
“我也是,你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她将他拉开,仔细端详他。
“没有,你被带走之后,我也不敢一个人行动,没有收获,他们也没来找我麻烦。”小威用力摇头。
“还好,就和我们以前一样啊,没东西就去餐厅后门翻翻垃圾桶。”话才说完,他的肚子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让他尴尬的笑起来。
“吃点东西吧!”芮斯从小冰箱里拿出甜点、水果,这是他要看护准备的,以方便莲儿随时想吃。
“这……”小威的目光因食物而发亮,但他不敢动。
“没关系,你可以吃的,咳,路易斯先生是个好人。”小威的出现让她对芮斯的戒心稍减一些,但仍不习惯放下心头的防卫,所以说起他的好话来有些不自在。
他露出招牌笑容,“谢谢你的赞美,不过你叫我芮斯就好,称呼路易斯先生,会让找以为你在叫我父亲。”
她的眼底仍有戒备,但他不急,他可以慢慢来。
“呃……芮……芮斯。”她讷讷地喊他的名,脸颊不觉染上红晕。
仔细看他的眉眼,总是带着一股笑意,嘴角似乎也随时扬起,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看小威迫不及待地朝食物进攻,一手拿着一个派,一手将蛋糕塞进嘴里,好似怕被人抢走般地狼吞虎咽着,芮斯笑了笑,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现在人也帮你找到了,我们可以谈谈你了吗?”他打算带她回英国,让她在那里受教育。
“谈我?”她下意识地蹙眉。
“当然,我除了知道你叫莲儿之外,其他一无所知,我需要你的资料好办事。”他说明自己的用意,免得她以为他想探她隐私,又对他竖起防卫罩。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最起码你得让我知道你姓什么、几岁,当然,若是你愿意谈你的过去,我很乐意听。”
“我十八岁了。”
“十八……你看起来像十二岁!”他满脸不可置信。
眼前娇小、瘦弱、身材平板,十足未成年模样的小女生,竟然有十八岁……
“别怀疑,今年四月我就满十八了。还有,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只记得我八岁时从孤儿院被领养,然后就被带到意大利。”
他很快地收起惊愕,见她没有意思再说下去,也不勉强。“我知道了。好了,我得走了,我想你们许久不见,一定有不少话要说。”
说完,他挥挥衣袖,潇洒地离开。
一星期后,莲儿终于可以出院,虽然仍旧瘦削,但气色红润、精神奕奕,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准备好了吗?”芮斯亲自来接她。
这些天,他总在忙完公事后到病房来看她。与她相处越久,越觉得心疼。明明该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却完全没有她这年纪该有的天真与活力,有的只是戒备与世故。
“恩,我们走吧。”她现在身上穿的,是他请人买来的娃娃装,白色的衣服令她不时低头察看,深怕一不小心就会弄脏。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真的很好,给她吃好、用好,并且呵护备至,有时她几乎就要对他放下所有心防,但过去的生活经验提醒她,若不想受伤害,就必须时时防备,毕竟谁知道这美好的一切,会不会在下一刻化为乌有?
“等一下。”
“干嘛?”她抬头看他。
“这是给你的。”他从怀里拿出一只资料袋。
“这是什么?”她拿出里头的东西,却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你的身分证件、护照与机票。”他一样样指给她看。“这是我透过关系弄到的,莲儿·伍兹,这个姓氏足我自作主张帮你取的,还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