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妳很漂亮。」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啊?童舒错愕而羞涩地笑了笑。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像平时那样,穿着邋遢的休闲服装赴会,所以她特地逛街买了套新衣服。
「谢谢。」她顿了顿。「关于『海峰』,我想……」
「只是妆浓了点,淡妆才更能显出妳的青春与秀美。」
「喔,谢谢。」她尴尬的道谢。
「我想,女人留长发会更美丽。」
「是吗?」想起自己顶着一头及耳的短发,童舒顿觉有点狼狈。
「普洱茶,有兴趣试试吗?」
童舒小心接过茶杯,看着紫中带红的茶水,喃喃道声谢——今天来了这么久还没进入正题。
茶水颜色好看,不过略带些苦味。反正她是大大的俗人,无法附庸风雅,更是与茶道无缘,白白辜负别人一片心意。
谈话持续进行着,只是林梓铭绝口不谈公事,只拣些生活琐事聊聊。
童舒心急起来,可人在屋檐下,也只得顺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
时间不就是金钱吗,怎么他这么闲?!
她实在太想将局面稳定下来,迫不及待想告诉父亲和九泉下的母亲好消息,但是林梓铭始终不给她机会……童舒的脸色逐渐不对。
「在令妹印象中,我是什么样的人?」林梓铭冷不防问道。
一直低头喝茶的童舒差点没噎着。想起家琦在家里的一番哭诉,她紧张地看着林梓铭,嗫嚅着不知如何接话。
「俗话说眼见为凭,其实有时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实。」林梓铭淡淡一笑。「比如『海峰集团』内部的问题积累已久,就像参天古木却根基腐朽,若无一人掌大局决断大事,别人只不过顺手轻轻一击,它便轰然倒地。」
童舒咬着唇默默点头。「『海峰』确实有不少问题。」他的话,她全都明白。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挽救公司危机,她日以继夜地翻看资料。张张报告、幅幅图表,无不昭示着「海峰」华丽表象背后的千疮百孔。
就算父亲依旧硬朗,保养得再好,终究逃不过岁月的洗礼。童家,到底后继无人。妈,这是您在天上的诅咒吗?
「所以,妳实在不必将『海峰』这次危机与那件事联系上,相信妳应该明白。」他放下茶杯。
确实,在见过林梓铭本人后,她相信就算他不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也会有不错的女人主动献身。
「我知道,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因此我想请您施援手。『海峰』若能平安度过这次冲击,绝对会好好回报『维恒』,这次合作绝对会是双赢!」
「妳很有信心,这样也不错。」林梓铭不置可否的笑笑。不过,这种表情是最令她尴尬的。
「也不是啦,只是……」
「妳晚上可有空?」
「嗯,有什么事吗?」幸好转换话题。
「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童小姐共进晚餐?」似乎是询问,可他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童舒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还要处理一些文件,就不送了。」林梓铭微微一笑,起身回到办公桌,随即埋首于文件堆中。
突然被晾在那里,童舒有些手足无措,然而她很快调整好心情,将茶杯放下,轻声道别。
走出「维恒企业」,童舒深呼吸抬头望着太阳。
光线撒在她脸上,彷佛镀了一层金。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海峰』竟然有救了,而那个人竟然还想和她「约会」。因为时间还早,她决定先去医院看看父亲,顺便跟他说明今天赴会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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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童天时,童舒不得不承认,父亲真的老了。
因为住院,没有定时染发,父亲的头发里窜出了些许银丝。
药水在点滴瓶里静静流淌,病房中一片雪白,令人感到极为凄凉。
「小舒,最近辛苦了。」童天神情复杂地看着女儿,他没有想到在危难之际,竟然是她挺身而出。他忽略她,将近二十年了呵!
「还好。」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为父亲削着苹果。「其实我想告诉您,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母亲,为了『凝雅阁』,而我对您的财产没多少兴趣。」
「小舒,我……」童天不知如何回答。
「您好好养病,不用担心,我也不会趁机侵吞什么。我只要『凝雅阁』,就当是这次的报酬好了。」
听到这里,童天才知道原来父女间早已形同陌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他深深吐了口气,慢慢点头。
悔悟得太晚!早年让繁华和美女迷住了双眼认不清事实,直到如今后悔已是来不及了。
童舒露出由衷的微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童天接过苹果,细细咀嚼,然而口腔里充满了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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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离开后,已是傍晚时分。
童舒在路上晃啊晃,不知道该到哪去。
她从这条街逛到那条街,正值下班时间,路上尽是归心似箭的人潮、车流。
叭叭!突然后方的车子朝着她猛按喇叭。她回头一看,是林梓铭的车子,车子开到她身边,车窗摇了下来,他示意她先上车再说。
坐进林梓铭车里,童舒却一直在神游太虚,好半天才从兴奋情境清醒过来。
「这个……我们现在是去哪?」她终于发现周围景致有些陌生。
林梓铭望望车顶,感到很无力。
「童大小姐,看来刚才我说了什么妳都没有听进去。」
童舒尴尬地对他笑笑,实在是因为即将拥有母亲的心血,不自觉整个心思都跑那里去了。
「我本来想打电话跟妳敲定今天晚餐的时间,就正巧在路上遇到妳。所以,我们现在直接去用餐。」他看她一眼,轻笑着。「看来,我差点就要背负诱拐女子的罪名。」
童舒恍然大悟,早上约好的,难怪!她再次尴尬笑了一下,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了。
感觉到她的尴尬和坐立不安,林梓铭带着淡淡的兴味和戏谑问道:「为什么那么紧张,和我在一起让妳很难受、很尴尬?」
被看穿了!童舒脸蛋顿时爆红。她从来就不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或许将来也不会是。
她偷偷瞧了瞧他的神色,发现他没有生气,因此诚实地点点头。「我的确是满紧张的。我从没接触过生意人,又有求于你,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思前想后个老半天,而且我不太会说话,生怕无意中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这样,『海峰』不就危险了。」她自嘲地笑笑,看来颇为无奈。
这就叫「动辄得咎」,而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林梓铭好笑地看着她。
「妳很诚实,可是有必要这样害怕吗?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她皱皱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当然比洪水猛兽更可怕,野兽不高兴会直接来个了断,死活也很痛快。而商场上的人呢,无不城府极深,天晓得会选什么时机来报复。而他现在简直是她家的「救命稻草」,她可不敢怠慢他!
「你绝对不是洪水猛兽,只是我向来胆小如鼠。」真心话打死她也不敢说,她只好如往常般用羞涩的笑容和无关痛痒的话掩饰过去。
「哈哈哈……妳真有意思,我从来没有看过像妳这样的女人。」林梓铭忍不住大笑。止住笑后,抬头看向她。「我想,我似乎有些喜欢妳了,妳真的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