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是什么东西?」
公孙映文当众把一份文件丢到公孙河岸的面前,语气讽刺又嘲弄。「你以为经过一点特训就可以写出象样的企划案了吗?」
她真的不懂,爷爷为什么要重用像公孙河岸这种人?
公孙家族没有人才了吗?
想她公孙映文以第一名的优等成绩毕业自哈佛大学的商学院,她自认为以她的头脑,假以时日,要成为第二个经营之神不是难事。
然而,她的能力却得不到爷爷的肯定,尤其在公孙河岸回来之后,她形同被打入冷宫的皇后。
这可恨的重男轻女观念啊……她恨不得能身为男儿身,如果她是男人的话,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在爷爷面前和那个粗鄙的家伙一争长短了。
「不喜欢的话,妳可以不用,老子不在乎。」公孙河岸满不在乎的说。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看到公孙河岸的神情比她更加嘲弄。
「公孙河岸,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蹙着柳眉,双拳握得死紧。
如果不是有别人在,她会踢他一脚。
不要怀疑!她真的会那么做!
因为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实在太讨厌了,她在心中第一百次、第一千次的发出不平之鸣,她不懂她老糊涂的爷爷为何要重用公孙河岸?
「叫堂哥,我温柔的好堂妹。」公孙河岸嘻皮笑脸地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妳跟我温柔的好婶婶真是像哪。」
已经有会意者偷偷笑了出来,这令公孙映文恼羞成怒,她当然知道她的母亲是什么德行。
她马上想到了绝佳报复,登时露出一个笑脸,一个笑里藏刀的笑脸。
「对了,好堂兄,要不要我说一些你高贵母亲的往事给你听啊?」她双手环胸,长腿交迭倚在U字型的会议桌旁,红唇掀起一个甜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微笑。
那些事情在公孙家是不准提起的,纵然每个人都知道。
「不必了,我没兴趣听故事。」公孙河岸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怎么会是故事呢?」公孙映文轻快地微微一笑。「你母亲--哦,抱歉,因为你母亲和我大伯父并没有正式结婚,所以我不能称她为伯母,这点请你谅解。」
瞬间,公孙河岸的嘴唇紧抿成一直线,他的眼眸跳跃着怒火。「三八!把妳做作的臭嘴闭起来!」
他生气了,公孙映文有种得逞的快意。「你生气啦,堂哥?一定是你母亲把她的『热情』都遗传给你了,所以你才这么容易脾气火爆。」
哈,能够激怒这种EQ不高的人真是爽快。
她老早说过,公孙河岸是扶不起的阿斗,爷爷偏不信邪,自以为可以用爱感动一颗离经叛道的心,她敢说,老人家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我叫妳住嘴!」公孙河岸的双拳紧握,像是随时要出拳打人。
他越火,公孙映文就越高兴,她完全不理会他的警告,继续讲她的,享受着激怒他的爽快。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午夜,你母亲一丝不挂的潜进我伯父的房里,就在那个热情如火的夜晚,你母亲怀了你,她天真的以为从此可以变成太子妃,没想到我爷爷却不接受她这个下人之女,她怂恿我伯父跟她私奔,生下你之后,他们殉情,派人把你送到我爷爷手上,然而你这个不该来到这世界的生命却不受欢迎极了,我爷爷根本不要你,他亲手把你丢到孤儿院去……啊--」
她恐惧的尖叫。
公孙河岸双手掐住了她的颈子,几个人向前要制止他都制不住,她的脸色发青,她快死了,她真的快死了……
该死……
她公孙映文居然会死在一个杂碎的手里……
啊……好难受……快呼吸不过来了……她前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她情愿被任何一个流浪汉掐死,也不要被公孙河岸掐死……
「不要冲动,公孙先生,您这样是犯法的--」
公孙河岸的数名手下连同赶来的警卫人员硬是将他架开,然而他的双目狰狞,整个人像只野兽,也像一团巨大的火球,随时都会扑向她。
「咳咳咳……」公孙映文大口喘着气,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她抚按着自己的颈子,一手充满仇视的指着公孙河岸。「你这个混帐东西!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
她要让他吃牢饭!吃一辈子!
「妳最好告死我!」公孙河岸恶狠狠的瞪视着她,眼睛像会喷火。「让我死在牢里,我的鬼魂绝不会放过妳!」
公孙映文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胆寒了。
她怕了吗?
是的,她怕了。
他的狠话真的让她怕了。
她看到公孙河岸夺门而出,像团燃烧的火焰,心里忽然感到不安极了。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如果他出事死了,他的鬼魂是不是真的会缠着她?
自小到大,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比她弟弟映武还有胆识,偏偏她怕神鬼,怕一些无稽之谈。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的鬼魂……她打了个哆嗦,手臂爬满了鸡皮疙瘩。
「执行长--」秘书轻声唤她。
「什么事?」她显得神魂不定。
秘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上司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您的脖子好红,要不要送您去医院给医生检查一下?」
「不必了。」她回神了,声音寒得像冰,修长的身子一旋,走回她的专属座位。「继续开会!」
翻开档案夹,她对自己发誓,她不会被公孙河岸给吓到,她是绝对不会被公孙河岸给吓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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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帅气的男用公事包,公孙映文在夜晚十一点回到公孙宅邸。
这是一栋外人看来都会称为豪宅的花园洋房,因为她过世的奶奶喜欢园艺,因此花园里草木扶疏。
她最喜欢奶奶亲手栽植的一株樱花树,每到花开时节,她都会收集飘落花瓣做成干燥花,这是她对奶奶的怀念。
她喜欢奶奶,从小就最喜欢奶奶。
她的父亲公孙玉峰对爷爷唯命是从,是个一板一眼的男人,一心只想完成爷爷交代的事,心无旁骛,对她这个女儿向来不亲。
她的母亲郭俐仪是个出身世家的富家女,嫁进公孙家,对于争权夺位的戏码最拿手,但母爱只放在她那个被宠坏了的弟弟身上。
而他们的一家之主--她爷爷公孙应龙,自从当年把大伯逐出家门,大伯又殉情之后,老人家就一直活在自责和思念儿子、孙子的痛苦之中。
好不容易,爷爷找回了心心念念的嫡长孙公孙河岸,自然把全部的心力都给了他,对于她这个对集团可以死而后已的孙女根本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她轻抚了抚樱花树身,想到奶奶总会耐心地陪她在这里玩,她就有无限感慨。
小时候,每次她放学回来,奶奶也总会慈祥的拿出一颗糖果弯身递给她,然后摸摸她的头,证美她漂亮,这些温馨的回忆令她疲倦的丽容总算露出了一抹温柔笑容。
如果奶奶还在有多好啊!
她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还没进门,奶奶肯定会为她等门,还会温一杯热牛奶等她回来……
噢,不想了,她了无兴味地摇了摇头。
想这些是没有用的,现实的生活是,她有个重男轻女的爷爷和母亲,有个公事公办,完全把她这个女儿当成公司总执行长在看待的父亲……
走进亮着两盏壁灯的光洁玄关,她套装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者是她老弟,她很想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