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卢双燕连忙拉住失去控制的公主。
「再啰唆连妳一起打!」她暴怒地推开碍事的卢双燕,反手又是一掌。
江嫣红好气,好想跳起来讨个公道,但……婆婆就在旁边,对方又是公主殿下,她……不能呀。
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她不躲,反而高高抬起下巴,咬着牙,无惧地直视蛮横不讲理的皇家女。
不打得这贱婢讨饶,她就不叫齐国公主,早就打到发疼的手再度扬起,却落不下去,她气呼呼地回瞪胆敢抓住她的人。
「妳敢再碰她一下,我不打女人的原则就会为妳破例。」慕天秀低抑的语气透显著气愤与不耐。
公主才想开骂,就被那迎面逼压过来的怒气给压倒,幸悻然地甩开他的手,撇着头,气到不行地瞪着那不识抬举的家伙。
卢双燕松了一口气。救兵来了,没事了。
慕天秀扶起江嫣红,心疼地挽袖为她擦拭嘴角的血丝,她不领情地别过头去,之所以会受这些无妄之灾,还不是因为这家伙的风流债。
他转过身,毫不掩饰他的怒气,「公主殿下,刚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已经娶妻了,妳到底还在闹什么?就算妳是公主也不能胡乱打人,更何况她是我的夫人!」
走得慢的慕天恩踏进屋子,凉凉地瞄了江嫣红一眼,被那冰冷的眼神扫过,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这丫头充其量不过是个侍妾,还算不上是侍郎夫人。」
「你说什么?!」慕天秀真的火大了。
「我问你,这婚事高堂同意了吗?兄长承认了吗?祭拜过祠堂祖先了吗?偷偷摸摸在别业宴个客就想算数?别笑死人了。」
江嫣红不敢相信地看着大伯、婆婆,原来在他们眼中她只是个侍妾,一个陪睡的丫头,难怪他们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她,转眸看见公主那张得意的嘴脸,心中怒气陡然倍增,一双紧握在袖中的双拳微微地发抖。
慕天秀忍无可忍,冲过去抓住口出恶言的大哥。慕天恩吓了一跳,想挣开却挣不开,看见弟弟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头一次感到备受威胁的震颤。
「秀儿,你疯了?!还不快放开你大哥--」慕老夫人护子心切地怒骂,但意外的,向来听话的小儿子竟不为所动地死抓不放,一副要吃了大儿子似的凶狠表情,吓得她也慌了。
本来以为有宣城郡王当靠山的齐国公主也有些怕了起来,卢双燕更是担心他们兄弟因此起了正面冲突。
「有本事冲着我来,不要欺负我的妻子,我再说一次,她不是侍妾,她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夫人!」
听到这么肯定的答案,江嫣红不由得眼眶一热,粉泪簌簌地掉了下来,拉拉他的衣袖,轻轻摇头。他低眸看她,这才忿忿然地放手。
慕天恩难堪地抚袖而去,后面的一挂人也跟着离开,前一刻还吵闹喧嚣的院落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对不起。」慕天秀感到自责地道歉。
她摇摇头,不知怎么地,已经不怪他了,只是觉得委屈难耐,「我们真的要在这边住四个月吗?」
「……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吵归吵、闹归闹,他还是希望能在人前为大哥保留一点面子,还是希望妻子能够获得家人的认同,要是现在负气离开的话,只会把事隋弄得更僵。
她沮丧上楼,他无力坐下,宁静的院落中只有竹林的萧瑟叶浪声。
第九章
外出访友的慕天秀才一进郡王府就看见躲在廊下的绿叶悄悄地对他招手。
「夫人被老夫人罚跪在祠堂前。」
「为什么?」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还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老夫人把错全怪到夫人头上,狠狠地修理她一顿,现在还罚跪着呢,你快去救她。」
一股气冒了起来,慕天秀愤步朝祠堂走去,一进大门就看见江嫣红一个人孤零零地长跪在石砌的广场上,双手捧着家法,高举过头,他心疼地拉她起来。
「起来,不要跪了。」
「不行,婆婆说要跪到那炷香过才可以起来。」
江嫣红扁嘴甩开他的手,失去支撑,跪麻的双脚一软,差一点就要跌例,他连忙扶住她的双肩,转头看那插在阶前的香。有没有搞错?竟然是一根又粗又长的贡香,要等这炷贡香过,前后也要两个时辰,这存心是要她跪废这双脚,他真的火大了。
「不要跪了,有事我承担。」
「你承担?你当然能承担,可是挨打被罚的全都是我。」
早上他一出门,婆婆就到屋里叫人,叫到祠堂前却不准她进祠堂,直接就在阶梯前狠狠地训示她,然后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里罚跪,她愈跪愈觉得委屈,一看到他来了,再也忍不住地发泄。
「你走开啦,人家都在怪我教坏儿子了,你这个样子只会把我害得更惨,走开啦,不要你管啦--」
「妳是我的妻子,也是因为我才被罚,我怎么能不管?」他一把抢过家法,直挺挺地跪下,「要跪也是我跪,妳不要跪。」
向来心高气傲的他竟然为她跪下,她心中一阵感动,忍了好久的眼泪滚了下来,分不清是因为委屈难耐,还是感动流泪。
「如果你娶了齐国公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我不必在这边被刁难,你也不必跪,为什么不让我回家乡?为什么要强娶我?」她哭得淅沥哗啦。
「这还用问吗?我喜欢的是妳,不娶妳娶谁?」慕天秀理所当然地回答,不舍地伸手帮她抹去眼泪。
「你当然喜欢,你喜欢捉弄我、喜欢轻薄我,哪有人像你这样无赖……呜……」江嫣红推开他的手,哭得更厉害了。
看她哭个不停,他有些乱了手脚,「我承认我是做了一些蠢事,那是因为我喜欢妳,我情不自禁呀。」
「喜欢我什么?我长得没石榴好看,家世也比不上齐国公主,年纪不小,脾气又坏,一天到晚和你抬杠,这样你还喜欢呀?」
「喜欢,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妳。」深深的笑意由他的眼底、嘴角漾出,「我喜欢跟妳说话,喜欢听妳弹琴,更喜欢和妳合奏,喜欢看妳生气找我算帐的样子,喜欢妳不好意思看着我的表情,更喜欢……」
她怔怔地看着他,浓睫上还挂着泪珠,但眼中的委屈像云烟一样四散无踪。
看他一脸陶醉,好像说的是某个绝世美女,而不是她,每听他说一次喜欢:心就跳一下,胸口里甜甜热热的东西又膨胀一些。
「更喜欢什么?」
他笑得好暧昧,「吃妳。」
「讨厌,老是不正经。」她脸红地轻骂一声、
「妳当然不是侍妾,因为妳又没侍寝过。」他继续逗她。
「还好,还好,不然就被骂得不能还口了。」江嫣红重新跪下,但这次跪得心甘情愿,她不要他一个人跪,她要陪他一起跪。
他也不再坚持叫她起来,两人并肩跪着,他开始说起小时候顽皮被处罚的伟大事迹,输人不输阵,她也夸耀起某个野丫头纵横街坊的传说。
听见祠堂围墙内传出笑语声,慕天恩纳闷进去,看见跪着的不只江嫣红,还有弟弟,他好诧异,踱步到他们跟前。
「母亲教训不懂事的妾,堂堂的侍郎竟然也跟着跪,宠妾也不是这种宠法,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做人?」
慕天秀不以为然地哈哈两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妻子有难,做丈夫的怎么可以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