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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意外,“你都知道了。” 

  小山连忙说:“我是妹妹,当然知道。” 

  老三看着她微笑,“对,你是妹妹,个子小小,相貌亮丽,人未到,你母亲已经送了礼物打好关系。花玛酒庄的招纸正是你母亲找名家代为设计的呢,外公非常高兴,你是受欢迎的尊贵客人。” 

  哀绿绮思不是。 

  小山轻轻推老三一下。 

  “呵,想角力比赛?” 

  他也回她一下。 

  两人推来推去,很快滚在地上,他们大笑。 

  小山连忙咳嗽一声,这样说:“说说笑笑,真是高兴,我是独生儿,生活寂寞,很愿意做一个妹妹。” 

  “那么,我们都是你的好兄弟。” 

  这次无奈来酒庄,小山原先以为她会像英国十八世纪勃朗蒂小说女主角,去到一个荒芜庄园,灰色的云,咆吼的风,大门一打开,屋里全是面色古怪目光仇恨的人…… 

  但不。 

  这里每个人正常可亲,即使有缺点,也是正常人的烦恼。 

  小山刚准备就寝,花玛酒庄有客人到。 

  那是年轻的镇长。 

  一头金发的他同花玛家商议调动人手。 

  “老大与老二都有消防经验,每周每人可否做三十小时义务工作?” 

  松开立刻答:“义不容辞。” 

  没想到老三也举手,“我呢,我也是壮丁。” 

  镇长迟疑,“你——” 

  “我可以做后方工作。” 

  “我们需要每一分人手,松培你也来吧,消防人员打算以火攻火:在森林与住宅区之间挖掘兼烧出一条渠道,隔离火场,你会挖土吧。” 

  “没问题。” 

  “明晨集合。” 

  老花玛问:“火场蔓延迅速,你得上诉省长,去联邦调动人手。” 

  “已经答允调动四百五十名军队前来。” 

  老花玛吁出一口气,“这像征兵打仗一样。” 

  “同大自然打仗,没有把握呢。” 

  小山自幼在城市长大,不大见过天灾,人定胜天的印象根深蒂固,今日她至为震撼。 

  那么庞大人力物力竟救不熄一场火,那是什么样的大火,不可思议。 

  “我还要去前边甘宝家。” 

  “那一家没有男丁。” 

  “叫甘宝太太密切留意山火情况。” 

  老花玛震惊:“你的意思是,山火有可能波及这一带,那岂非整个省着火燃烧。” 

  镇长轻轻说:“消防总长庄逊已经有数星期没有回家。” 

  他走了。 

  老三一抬头,看到小山蹲在楼梯角,他伸手招她下来。 

  老花玛问她:“你都听到了?” 

  第五章

  小山点点头。 

  “你可要现在离开?” 

  松培意外说:“外公,不至于这样紧张吧。” 

  “新闻报告说巴利埃住宅区市民已经收到撤退警告。” 

  “但巴利埃离此有廿公里。” 

  他外公说:“小山是贵客,我们需要了解她的意见。” 

  小山不假思索答:“我不走。” 

  老花玛答:“那么。我们一家人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算一天。” 

  这样大的葡萄园,辛苦经营半个世纪的酒庄,此刻受到大地母亲的威胁。不可想像。 

  那天晚上,大家都睡不着,老外公建议喝苹果酒聊天。 

  他总是说:“把小山也叫来。”短短一星期,小山已成为花玛家一份子。 

  外婆说:“你们这些男人的衬衫裤子,都由小山洗熨,知道吗。” 

  “哗,怪不得笔挺,穿上怪英俊。” 

  “我的衣服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外公问:“老二还没有回来?” 

  “在‘同学家’。” 

  外公说:“我们读圣经吧,诗篇第二十三篇,你带头。” 

  小山读教会学校,她清脆地背诵:“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必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到可安歇的水边……” 

  老花玛的情绪渐渐平静。 

  他感激这名小天使般客人,她秀丽容貌她体贴举止,以及动听声音都给他家带来安慰。 

  沈小山同花玛家其实一点血缘也无,是个陌生人,可是她又说不出的亲切。 

  祷告之后,一家人闲话家常。 

  小山轻轻说:“最好天公作美,连下一个月大雨,每天下五十公分。” 

  老人笑,“那也不行,山泥松透,引起滑坡,大石树杆冲下平原,灾害更大。” 

  “休息吧。” 

  小山回房间去。 

  她的电话上有留言:“请即电父亲。” 

  小山立刻拨通电话。 

  “爸。”这一声叫得比平常亲热。 

  “小山,思丽告诉我,卑诗内陆有火灾。” 

  “呵,那是距离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三十分钟车程。” 

  “我仍然担心,你不如回温埠市区吧。” 

  “我会得处理。” 

  “叫你电话报告行程,你也没做到。” 

  “吧,你现在不正与我讲话吗。” 

  “你妈可有与你联络?住农庄是她的好主意,沈小山若掉一根毫毛,我决不放过她。”沉宏子悻悻然。 

  “爸,你公道一点。” 

  “我日夜牵挂你,思丽说,你好比我的肝脏,平时没事也不觉存在,一有闪失便要了我老命。” 

  小山忽然很感动。这郭思丽有点意思。 

  “爸我也想念你。” 

  “什么时候回家?” 

  “暑假结束得往大学报到。” 

  “说来说去——” 

  “爸,电话缺电,我处理后才与你说话。” 

  小山吐吐舌头,挂断电话。 

  第二早天蒙亮她就醒了。 

  她推开窗户,看到老大与老二出门去消防局报到。 

  高大英俊的两兄弟站在晨曦下与外公话别。老人千叮万嘱。 

  小山看得十分感动。 

  山那边的黑烟更加浓厚。 

  老大看到露台上的小妹,“小山,下来。” 

  小山连忙奔下去。 

  老大轻轻说:“帮我看着他们母子。” 

  小山点点头。 

  老二说:“我俩要到星期天晚上才回来。” 

  “万事小心。” 

  他俩上车离去。 

  外婆像送子孙往前线打仗般牵肠挂肚。 

  小山不由得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稍后,她挽了一篮水果松饼去看甘宝母子。 

  又见小小约伯一人在门口与小狗玩耍。 

  “你妈妈呢。” 

  他也脏得似一只泥狗。 

  孩子见客人挽着食物,跑过来抓着就吃。 

  “你肚子饿。” 

  小山一手抱起约伯,一手推开门。 

  “嗯,有人吗,有人在吗。” 

  屋里有一股腐烂气息,小山连忙打开窗户透气。 

  杂物凌乱,仿佛已有好几天没收拾过。 

  小山推开卧室门,看到哀绿绮思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她伸出手来。 

  小山大惊,“你有病!” 

  她连说话力气也无,只会呜咽。 

  小山把手搁在她额角,只觉火烫。 

  小山急问:“为什么不叫医生,为什么不打九一一?” 

  她轻轻说:“水。” 

  小山连忙到厨房找到杯子盛水,缓缓喂她喝下。 

  糟糕,偏偏老大又去了前线。 

  她有点力气了,这样告诉小山:“他们一见这情形,一定会把约伯带走交给社会福利署。” 

  小山急得团团转。 

  终于她打电话给金:“请你开车来甘宝家,母亲高烧,孩子又饿又脏。” 

  小山扶起病人,发觉床上有便溺。 

  哀绿绮思哭泣,“别理我,我知你好心,你走吧。” 

  幸亏金已经赶到,一推开门,看到环境,立刻明白是什么事。孔武有力的她一声不响,用一条大毛巾卷起病人抱起上车。 

  “小山,抱好约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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