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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三百,兼请全场喝酒。” 

  “嗯,不少呀。” 

  “条件是你出现:唱歌,跳舞。” 

  小山笑起来,“亏你们想得出,我不懂唱歌,亦不谙跳舞。”她收拾书本回家。 

  小洪跟上去:“唱闪烁小星即可,还有,跳三步四步我就可以赢得赌注。” 

  小山不感兴趣。 

  那男生忽然这样说:“沈小山,大学生活是人类一生最好岁月,你莫非想呆板地度过?来,做些平时你不会做的事,将来有个回忆,说不定会心微笑。” 

  该小子口才真正了得。几句话说到小山心坎里去。 

  她想一想,抬起头,“还等什么,走吧。” 

  他大喜过望。 

  小山留言给母亲:“今晚不陪你吃饭,我在大学俱乐部。” 

  她走进地库俱乐部就听见一阵赞叹声,小山怀疑赌注不止三百元。 

  洪大伟顿时威风八面,把小山当公主一般奉承。 

  小山与同学们闲谈一会,喝了半杯啤酒。 

  她主动建议:“不如唱歌热闹一下。” 

  大家兴奋地问:“唱什么?” 

  小山答:“我先上台。” 

  她同乐队解释一下,洋人搔首,忽然琴手说:“我知道这首歌,我会。”他钢琴独奏,过门一起,华裔同学立刻吹起口哨。 

  小山解释:“这首歌,即兴可译做‘一个个字’。”那是华人都懂得的千言万语。 

  小山轻轻哼起:“那一天,你对我说,永远地爱着我,千言和万语,都随那白云飘过……” 

  显著走音,高处又去不到,可是同学们却感动了。 

  他们一起唱:“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常围绕着我,莫非你爱的寂寞,那一天,你对我说:永远地爱着我……” 

  洪大伟不懂歌词,他听得发愣,歌声竟这样凄婉。 

  唱完了,大家鼓掌。 

  有漂亮的金发女同学不甘示弱跳上台去叫乐队奏“樱桃红与萍花白”,把气氛带上高峰。那女生扭着腰,脱去衬衫,男生疯狂叫嚣。 

  洪大伟忽然在小山耳边说:“我不接受赌注。” 

  小山问:“什么?” 

  “打赌取消。” 

  “你不是赢了吗?” 

  “我不在乎,我当约会你。” 

  小山微笑。 

  女同学脱下长裤,音乐适可而止忽然停顿,灯光一暗,转为三步四步。 

  洪大伟邀舞。 

  小山说:“你不必介怀,今晚我玩得很高兴。” 

  他刚想诉说衷情,忽然有人挤过来拍他肩膀,这是要求让舞的意思。 

  这样不识趣,是谁?小山抬起头,意外得说不出话来。小山以为她看错,连忙拉着他往灯光下站。 

  她问:“你怎么来了?”可不正是松远。 

  洪大伟一见沈小山那亲昵盼望的神情,就知道他来迟一步。愿赌服输,他立即退开。 

  小山惊喜地问松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妈妈告诉我。” 

  “老远来,有事吗?” 

  “长周末,没事做,正好四处探访朋友。” 

  小山说:“跳舞,别出声。” 

  有女同学在台上唱:“如此良夜,切莫虚度,我们共舞,脸贴脸,我们跳舞,梁贴脸……”小山主动悄悄把脸贴近松远的面颊。 

  世上所有年轻人都应该惜取如此美景良辰,把握机会,与意中人在学生俱乐部跳舞。你没有试过?呵你不知错过什么。将来老了,在一个雨夜,你没有回忆。 

  在这一刻,何必想到明天,前途、将来,或是英文、算术、化学测验会不会做。请轻拥抱你的意中人,脸贴脸,共起舞。 

  音乐停止,他们笑了。 

  松远说:“小山你舞步轻若羽毛。” 

  这时室内空气开始混浊,烟酒气味四处蔓延。 

  “我们走吧。” 

  小山点点头。她取过外套,想与洪大伟道别。 

  一眼看见他被一大群女生围着,兴高采烈,正在吹牛,小山笑了。还是别去打扰他吧。她挽着松远的手离去。 

  门外空气清新冷冽,小山把大衣领子翻起来。 

  她细细打量松远,忽然她说:“老二,你可有听说,我与你,不再是兄妹了。” 

  松远轻轻答:“嗯,我俩现在,变得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山接上去:“我们像陌路人一样。” 

  忽然之间,她觉得如释重负,不顾一切,紧紧抱住余松远。 

  松远轻轻说:“喂,喂。”他把下巴埋在她头发里,忽然落下泪来。 

  那多事的一年终于过去。 

  新年新景象。 

  小山抽空去探访松开一家。 

  哀绿绮思腹大便便,精神却比从前振作爽磊,人反而结实了。 

  约伯还是那么可爱,笑嘻嘻,“一座小山又来看我们,我想念你。”小山把带来的益智拼图玩具送给他。 

  “约伯,我们暂时不玩电子游戏,在这方面我们不妨稍微过时。” 

  松开愉快地说:“小妹,过来参观婴儿房,房子与车子均按月供款,发出薪水花得光光,唉。” 

  “酿成好酒不就心满意足。” 

  “别让我老板知晓,这酒比不上花玛酒庄的酒。” 

  小山哈哈大笑,“感情上花玛酒庄起码加十分。” 

  哀绿绮思过来握着小山的手,“小妹,见到你真好。” 

  小山说:“松培有来吗?” 

  “松培转到仙打巴巴拉读体育,与爸最接近。” 

  哀绿绮思又问:“有人见过老二吗?” 

  松开说:“听松培说,他戒酒戒烟,早睡早起,前后判若二人。” 

  哀绿绮思笑,“哪个女子今日认识他,时机就正确,所以说,缘份与时间有很大关系,他现在是准备好了。” 

  松开问:“喂,晚餐准备妥当没有,你只净挂着唠叨。” 

  哀绿绮思笑,“小山,看到没有,别急着结婚,女子一嫁人,半文不值。”小山也笑。 

  约伯过来学着说:“一文不值。” 

  小山蹲下问:“你上学没有?” 

  “幼儿班,学一二三四。” 

  小山感喟:“我还记得第一天到幼稚园情况:三岁,一回头不见了妈妈,哭得死去活来,一晃眼,已是大学生。” 

  哀绿绮思吁出一口气,“哪有你说得那么快,不知道要捱多久。” 

  轮到松开说:“听到没有,与我在一起,是捱日子呢。” 

  华人叫这种言行为打情骂俏,是闺房中一种极大乐趣。 

  小山微微笑,他俩确实找对了人。 

  开头的时候小山也不敢看好:哀绿绮思还未自丧偶哀伤恢复过来,颓丧、低沉、迷茫,还带着一个脏小孩,失业兼失意。只有松开孤独一意坚持爱她。 

  此刻她把一个家打理得头头是道,从早做到晚,少有私人时间,黎明起来,深夜才睡。 

  这时松开忽然说:“小山最同情我俩,帮我们最多。”他拥抱小山。 

  约伯也过来学着抱住大人的腿。 

  小山谦逊:“是你们坚贞。” 

  松开把晚餐摆出来,一盘鸡肉馅饼又香又脆。 

  松开取出花玛酒庄的冰葡萄酒,让小山品尝。 

  第十二章

  冰酒比一般葡萄酒甜,小山一向不喜欢喝糖浆,可是这只酒的香甜如传说中的琼浆玉液,沁人心脾,提升了“给你一点甜头”这句话的层次。 

  “哗。” 

  松开点头,“要顾客说出这个字来不简单。” 

  “这杯酒有使人觉得活着还是不错的魅力。” 

  “去年的葡萄异常瑰丽,听外公说,日本人全部订下,一瓶不漏,且又预定明年所有收成。” 

  “他们眼光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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