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里灯光暗淡、烟雾弥漫,大家心思全都悬在那三颗小小的骰子上,一翻两瞪眼,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六点!六点!」宋天生押大把,他咆哮,眼珠都快爆出来。旁边的人跟着狂喊,整个屋顶都快掀掉。
豁一声,庄家开牌,二、三、一,果真是六点,宋天生高兴到跳脚,好多人跟着赚,嚷着要握赌神的手,他大赚一笔,差点脑充血,整个人飞上了天,六点,真的是六点,他不是赌神是什么?!他发了他发了!哈哈哈!
猛地,有人扣住他的手。
「干么啦!」不用握那么紧吧?抬头一看,他脚底发麻,手用力一甩,把钱随便塞进塑胶袋,拔腿就跑。
糟糕,他死定了,被债主逮到,真是乐极生悲,×!
他抱紧装满钱的袋子往后门跑,抬头一看,好多人当肉墙在后面堵他。
宋天生冒出一身冷汗,他发誓过不再赌博,毁誓的话不得好死,这下他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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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室内阴冷,景致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睁着眼睛看窗外,她被恶梦惊醒,全身发冷颤抖,仿佛又回到痛苦的过去。
阳光渐渐隐没,白天与黑夜交接的这个时候,特别让人感到绝望。
缩在被窝里,她想到从前说要娶她的那个男人,她想不起他的长相轮廓,奇怪的是,却还记得他那决绝的表情。
他说过这辈子非她不娶,他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后来呢?对他,景致早就没有想念,也没有恨了。
一瞬间马翔均的笑脸在她的脑海浮现,所有的痛苦如云雾悄然散去,她又重新拥有生存的力气。
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钟头,她起身开灯,为自己泡了一杯热牛奶。
杯身温暖着她的掌心,她忽地好想念马翔均,那个总是不吝啬给她所有的男人。这三年来要是没有他,她仍然缩在暗处,自己疗伤,与自己对话,他是她的明灯,每每都能照耀她生命中最阴暗的地方。
她想起马翔均送的礼物。那个深蓝色的纸袋里,会是怎样的心意?
打开纸袋,拆开包装纸,里头放着一个火红色的正方形物体,规规矩矩,棱角切割工整,是蜡烛。她拿了打火机点燃烛芯,室内开始弥漫高贵的香氛。
为什么要送她这个东西呢?她无法明白他的用意,夜里,火苗跳动,显得孤寂而美丽。
拿起手机拨出某个熟悉的号码,听着接通后的嘟嘟声,她感到心情平静,第一次这么渴望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景致?」马翔均接起电话,门气温热。她打给他,令他心窝暖暖,像在热恋。「怎么会在这时候打给我?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景致沉默了一下,总是很习惯压抑的她,说不出动人的话,她只是贪婪地听着马翔均的嗓音,猜测他此时正在做什么。
「我睡不着,作了恶梦。」明明很想他,却怎样都说不出口,好糟,她真讨厌这么不坦白的自己。
「别伯,只要把梦说出来,就不会成真了。」他轻笑,声音充满溺爱。「要不,我陪你睡,作了恶梦,我就把你叫醒。」
「那你不就不用睡了吗?」景致笑了,拿着手机,她笑得灿烂。马翔均用两句话就轻易粉碎了她的梦境和过去。
「你睡觉的模样一定很可爱,看着看着,我会舍不得睡,正好。」他低低地说着,柔情似水。
他的话几乎要教她叹息了,这个男人究竟要带她到哪里去?是毁灭还是重生?
她怀疑自己仍然睡着,只是恶梦已过,她正进行另一个美好的梦。
「我想要一个东西。」她幽幽地说。
「是什么?」马翔均急问。景致第一次跟他讨东西,他怎能不慎重,怎能不认真。
「哆拉A梦。」
马翔均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是漫画还是玩偶?」景致会喜欢这么可爱的东西,真是不可思议,跟她酷酷的模样一点也不搭。
「是机器猫哆拉A梦。」她很正经地说:「会走动会说话,还有百宝袋的那只哆拉A梦。」
他开始伤脑筋,怎么出这个难题给他?景致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吧?可是她语气听起来又很认真。
「为什么要哆拉A梦?」能不能换别的?
她顿了顿,彷佛思考了一世纪那么久,马翔均等待着,听到她冷冷的声音说:「因为哆拉A梦有任意门。」
「然后呢?」他笑了,等着她说下去。
「有任意门,我就可以过去找你。」话说出口,她非常懊悔,只是一句很想见他却说不出口,迂回地扯到哆拉A梦身上去,她好幼稚,真像白痴,一定会被马翔均笑死的。
果然,隔着电话,马翔均笑到肩头颤抖。她的浪漫好冷好冷喔。
「我要挂电话了。」听到他的笑声,景致恼羞成怒,真希望从来没打过这通电话。
「等一下。」马翔均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他总算明白她在说什么,觉得她好可爱。「我没有哆拉A梦,也没有任意门或是竹蜻蜓,可是我有克莱斯勒休旅车,可以马上去找你。」
「喔,好,那拜拜。」她红着脸,飞快挂上电话。
如果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世上一定会有人会发掘你的优点;如果你觉得自己很沉闷,这世上就会有个人能理解你的幽默。
那个人,大概就是能跟你生活一辈子的人。
挂上电话,景致笑了,她已经开始期盼马翔均的出现。
一回头,她发现蜡烛已经燃烧到中间,那个红色的立方体中央,火苗不停跳跃,透着亮红色的微光,像一颗小小的心脏。经过时间燃烧,才知道其中的巧妙。
她凝视着火光,终于明白了马翔均的心意。
原来,他想让她知道,他的心也像蜡烛一样,藏在看不到,需要时间发现的地方,不停地在为她燃烧。
景致叹息了,她撑着下巴,闭上眼,沉醉在他的浪漫里。
马翔均挂上了手机,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门口轮值的警卫说有个人来找他,正在门口等。
他穿上外套,赶到店门口,看见一个憔悴的中年人,身旁还跟了一些小混混。
「你是?」这是怎么一回事?马翔均一脸疑惑,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些人。
「我是宋景致的爸爸,请问,你是老板吗?」宋天生诚惶诚恐地问着,他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年轻老板身上。
「我是。」他立刻口气变得和缓,态度关注。「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宋天生眼眶一热。「我想先跟你预支我女儿的薪水,不用太多,三个月,半年都好。」
马翔均楞了一下。「你拿走这些钱,你女儿要怎么生活?」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这里有女儿的电话,你可以打给她,跟她确认……」宋天生说得好急,他都快挂了,哪还管得到女儿生活。
「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借你。」他拍拍宋天生的肩膀,缓和他的急躁。「或许你可以把事情跟我说,我尽力帮你。」
这个老板人怎么这么好?遇到活菩萨,宋天生像抓到浮木般,把自己欠债的事全说了出来。「我也没要很多,只是先借些来还,不然这些人不会放过我的,可是如果我把事情跟景致说,她一定不管我,所以我就想,干脆直接来跟老板你调一下头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