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美美则是个丰满性感的大美人,小君打量美美,她原来的婴儿肥不见了,五官立体,身材玲珑有致,打扮也相当时髦,身上搽着浓郁的香水。
两人望着彼此,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小君眼眶红了,忽然抱住美美。「我好想妳……」真的,在德国虽然也交了一些朋友,但总觉得有隔阂,故人还是最可爱的。
「我……我也是。」美美真心回抱小君,小君这么看重她,她心里的罪恶感更深了,她感到惭愧。
「我们去喝咖啡好不好?」美美提议。她想跟小君坦白所有的事,即使会让小君讨厌她、憎恨她,她决心全盘托出,她想告诉小君,黎祖驯至今都没再跟谁交往过,他还在等小君。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取代小君的位置,甚至明目张胆的,鼓起勇气跟黎祖驯告白。
结果,她是自取其辱,黎祖驯绝情的反应让她彻底死心。
甘愿面对现实,于是隐瞒信件的罪恶感便时时刻刻鞭打着她的良知,成了美美的梦魇。既然逃不了,既然又再碰头,看见小君因为见到她喜极而泣,美美心上温暖,更觉得惭愧,把心一横,美美决心将事实全盘说出,也许,这两个人还有机会,既然小君回台湾了,说出来以后也许会被他们唾弃,但不说出来,这个错误会永远折磨着自己。
「妳过得好吗?在国外顺利吗?」
在咖啡厅,美美询问小君近况,一面暗暗斟酌着该怎么开口,好难启齿啊!
「我很好,」眼看美美脸上满是内疚的神情,小君善解人意,轻覆住美美的手,笑道:「美美,我要谢谢妳。」
「啊?」
「真的!」她握紧美美的手。「我看得出来,当年的事,妳还一直耿耿于怀吧,妳不用内疚啊……」是因为这样刚刚才不跟她相认吧?可怜的美美,这几年一定怀着很深的罪恶感。
「我其实早就不怪妳了,说起来那时候我也有错,我太幼稚了,妳其实也是为我好,我真傻,竟然跟妳生气,还说要跟妳绝交,我好傻。美美,我很感激妳……」
感激?美美听得糊涂。「为什么?」
「当初妳做得对,要不是妳让我妈把我带走,我现在可能还是在速食店打工。」
「可是……」
「我这一年在Innsbruck音乐学校当讲师,每天都好充实。现在跟未婚夫回台湾筹备婚礼,顺便参加几个慈善演出,我给妳票,要来捧场喔。」
美美愣住,一下子搭不上话。她刚要说黎祖驯的事,可等等……未婚夫?小君要结婚了?
「我最近要拍婚纱照,预计十二月在君悦宴客,在敲日子呢!」
美美傻愣愣,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小君继续说,她笑着,一副很幸福的模样。「所以喽,妳看,我过得这么好,妳就不要再自责了,当初离开黎祖驯是对的。」
「妳要结婚了?可是黎祖驯……」
「那个人……以后不要再提了。」小君冷道:「我不懂,那时怎么会那么喜欢他,不值得……」随即又感到好笑。「幸好离开他,现在才过得那么幸福……」
小君的手机响了。「对不起,我接一下电话。」
美美看她接电话,对方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未婚夫吧?
小君脸上满是笑意,口气好温柔地说:「我和朋友在喝咖啡……嗯……」小君看美美一眼,说:「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好啊,我在忠孝东路这边的百货公司……嗯,几点?好啊,一起吃晚餐,司机到了再跟我说,嗯,好,晚上见,掰。」
「是他吗?」
「对啊,我们晚上要一起吃饭。」
「他对妳很好吗?」
「当然,不然干么跟他结婚?」小君失笑。
「妳爱他吗?」
「当然……当然爱他。」
「就像爱黎祖驯那么爱?」
小君脸色微变,美美注意到了。
「小君,婚姻不是儿戏,一定要很爱很爱才可以结婚,只要有一点点犹豫,就千万不要冒险,那是要跟某个人朝夕相处一辈子,不能冲动啊、
「我很爱他,为什么不?他对我很好,他不会让我哭,他不会伤我的心,他什么都依我,再不会有谁对我那么好了,他是个很棒的人。」
「我不是问他这个人好不好、我是问妳爱不爱他?」
小君一下子呆住了。毕竟是亲如姊妹的老朋友,每个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小君笑了,笑得僵硬,逞强道:「我爱他,而且很快我们要结婚,我会给妳帖子,记得要来喔。」
美美不好意思再提,她们改聊起这些年彼此的变化。美美换了一家更大型的婚纱店,当造型设计师,有一技之长,生活不成问题,贷款在木栅买了一间小公寓,跟妈妈住。
一小时后,周德生的司机来了,她们交换电话,约好来日再聊,小君先离开了。
从咖啡厅往外看,美美看小君上车,她默默地喝光冰咖啡。忽地趴到桌上,哭了。
糟透了,她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边哭着边搜出手机,打给某人--
「喂,晚上出来喝酒。」
「好啊好啊。」那个人立刻答应。
「我警告你,我晚上要喝非常多的酒,你要负责送我回家。」
「为什么要喝非常多的酒?要庆祝什么?」
「少啰嗦,来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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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宝张大嘴巴,颤抖着,揪着手中的信纸,信纸明显被揉过了,绉巴巴的,但字迹清晰可见。张天宝啊了半天,只管瞠目结舌,半晌还讲不出半句话。
旁边,杨美美烂醉,趴在桌上,喃喃自语:「我是坏女人……」
「信为什么在妳这里?」
「因为我是坏女人啊!」
「黎祖驯写给小君的,怎么在妳身上?不是早该拿给小君了吗?」他知道祖驯跟小君的约定,但现在是?
「因为我是坏女人……」
张天宝很震惊。「妳……妳就算怕黎祖驯难过,也不应该瞒着他,让他白等那么多年。应该早一点告诉他,小君把信退回来了,他也不用浪费时间一直等。」
美美猛地抬头,盯着张天宝。「我是坏女人!你呢、是大笨蛋!」竟然想成信被退回,白痴。
「啊?」
「信根本没送出去。」
「啊?!」张天宝骇得跳起。
「我没拿给小君,所以小君从来就不知道有这封信。」
「那那那那她知不知道黎祖驯把那笔钱捐给育幼院?」
「不知道,她以为黎祖驯为了那笔钱抛弃她。」
「啊咧~~」太震撼,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无言指着美美,妳妳妳地嗯啊半天。
「所以我说我是坏女人。」
「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关心他们……」美美打了个酒嗝,站起来,一把揪住张天宝领子,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因为我关心他们,我为他们好,他们爱得那么痛苦,我看不下去,我帮他们了断,让他们挣脱这个无望的爱啊~~才怪!」她松手,跌坐椅上,怔怔地,坠下泪。「因为嫉妒,因为我喜欢黎祖驯。」
「美美……」一下子知道这么霹雳的事,张天宝不知所措。又看美美掉泪,慌了手脚,忙递面纸。「没关系,我帮妳去跟黎祖驯道歉,妳不用担心,他是我麻吉,我一定让他原谅妳!」
「不能说,说了也没用,只会让他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