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你戏演得很烂。」他阻止她继续诋毁自己。
「别自以为是,你认识我多久?你真的了解我吗?」他的话抚慰了她的心,抗拒著投入他怀抱的引力,现在需要花更大的力道说服他。
「或许我现在不够了解你,但我准备了一辈子的时间,正打算用在这上面。」
「你……」她语塞,气恨地往墙壁用力一槌。心想——你这个花言巧语、扰乱人心的家伙!
「难道你父亲没告诉你,我向他要了一百五十万?这一面是你了解的吗?你还能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那样的女人吗?」
沈博文愣了愣。他父亲的确没告诉他,只是要求他和她分手,却始终不肯告诉他真正的理由。
夏明眸的心刺了一下。在看见他眼里的震惊,知道自己终於成功了。只是,这成功的滋味,竟是如此的苦涩……
他缓缓地点点头,终於将一切弄清楚了。
「那你就快定吧!虽然我爱慕虚荣,不过,拿了人家的钱,这点信用我还有。」她背过身去,倔强地仰起头,窗外黑幕里的一轮明月高高挂起。
那皎洁无瑕的月,温润地散发光华,无论贫穷贵贱,每个人都能公平地享有她给予的温柔。
闭上眼,泪水顺著脸颊的弯度滑下。
听见移动的声响,不久,大地归於平静。
梗在胸口的那口气,终於得到宣泄,她开始低声的呜咽,一下一下地抽泣,然後开始放声大哭。
从懂事以来,她从未听见自己的哭声,那么声嘶力竭,像想把这些年的委屈与无助藉由泪水一股脑儿倾倒出来。
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地从喉咙发出声音,顺著嘴角吐出咸咸的泪水,她怕,再吞进肚子里,她将因此抑郁而终。
一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让她硬生生梗住了声音。
「傻瓜……」沈博文扳过她的身体,为她拭去满脸的泪痕和鼻涕。
「傻瓜!」嘴唇落在她红肿的眼眸。
「傻瓜!」亲吻她小巧的鼻头。
「傻瓜!」最後封住因被吓呆而微张的小口。
他的吻深情而缠绵,贪婪地汲取属於她的香气,追逐著她怯生生的丁香,大手顺著她的发丝而下,揉捏著她单薄的背骨,搂紧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弯下腰将鼻尖埋在她的颈窝中。
「傻瓜,你哭得我肝肠都断碎了。」
夏明眸还处在茫然中,不可置信地被包覆在原本以为已经离开的男性气息中。
「你不是走了吗?」她眨眨沾满泪珠的细长睫毛,假装镇定,心里真想为自己刚才天崩地裂的哭声而挖个洞钻进去。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信了?」他忍著笑,瞧她那副欲盖弥彰的可爱模样。
「可是……我真的拿了钱。」
「没关系,反正我老爸他钱多。」他不以为意地笑笑。
「他可是你父亲耶!」夏明眸开始怀疑沈博文才是假扮小红帽外婆的狼。
「你就当这是他个人捐赠给「温心基金会」的第一笔款项,顶多以後我们开张收据给他。」
「什么意思?」
「我这次回英国主要是邀请我母亲担任『温心基金会』的董事长,捐款来源已经稳定了,除了我父亲和大哥的公司外,还有我工作上认识几个愿意将企业盈余用来回馈社会的大老板。」他将她带到床边,细细告诉她整个计划。
「以後育幼院的经费就由基全会提供,另外基金会还会协助台湾建立骨髓捐赠资料库,这是我母亲的心愿。」
愈听夏明眸的眼睛就愈绽放出光亮,她边哭边笑边摇头,什么话也说下出来。
「所以我要骂你,你这个大傻瓜,别只想著这四十几公斤的瘦肉能扛起几千几百吨的重担,忘了老公是做什么用的吗?」
她还是兴奋地直摇头,不敢相信所有的问题就这样迎刀而解?
看她嘴巴一张一合,像极了可爱的小鱼儿,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往床铺。「现在,什么都不准想,只准想你老公,听到了吗?」
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疯狂地献上香吻,吻住他翘得老高的猪嘴巴。
得到他喉中满意的一声咕哝。
第九章
等待育幼院新家装修的日子,夏明眸提前销假上班。她不懂基金会的运作,帮不上忙,只想多赚点钱贴补开支。
为此,沈博文还跟她起了小争执。前阵子她太过劳累,一副摇摇欲坠的柔弱模样,教他如何安心放她去上班。
下午,亮晃晃的阳光引得人昏昏欲睡,夏明眸努力抵抗眉心的疼痛,维持一定的工作效率。
即使育幼院的问题已经解决,但是,责任心重的她对於自己请假而加重同事工作量的事一直感到内疚,当然希望尽快恢复正常工作。
从皮包摸出头痛药,和著白开水一口吞下,又伸手进去拿起一张支票。
因为原有房子没有买成,仅是租了个临时住处,所以沈博文他父亲给的这张支票并没有动用到。
她打算还给他,却无法不记起那锐利的眼神,当时带给她的难堪。
相信沈博文的爱,也看清自己对这份感情灼难以割舍,但两个世界依然平行错开。
她无意踏入那个世界,况且那个世界根本不会乐意接受她。
支票上填的数字,背後的真正意义是一段遥远的距离。摺起支票,夏明眸凄凄地想,她不会让他在他父亲和自己之间做选择。
爱情与亲情永远都不应该放在天平的两端。
「咦?来上班?啧啧,麻雀都要变凤凰了,不会连这点薪水也要捞吧?」熟悉的男声在头顶上响起,夏明眸头拾也不抬,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应付这个无聊的男人。
他的出现只会让她对「那个世界」的人更嗤之以鼻,拥有一切却容不下别人仅剩的一点尊严。
「张皓,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麻雀变凤凰?」小君紧张地问。「难道……你真的要娶她?」
「呋!」张皓从鼻子发出个音。「我这条小鱼她还看下上眼呢!我们夏明眸小姐果然慧眼独具,连我部不知道沈博文的身分,她却从一开始就稳稳盯住目标。」
「哎呀!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听得一头雾水,沈博文怎么了?」同事渐渐围过来了,开始七嘴八舌臆测张皓吐出的这段话的背後故事。
夏明眸狠狠瞪了张皓一眼,希望他能识相地离开,别再掀起风波。
张皓原是个潇洒随兴的风流男子,却无法平息受到的屈辱,一向在情海得意的他,如何能承受这个低贱的女人当著他母亲的面,说他纠缠她。
张皓对她的警告视若无睹,转身对她的同事们开讲:「沈博文是我们董事长的小儿子,也是未来的继承人,明眸是他的女朋友。论身价我当然比不上他。也难怪明眸不愿选择我,我可以体谅,也只能祝福他们。」说完,还黯然地扯扯嘴角。
这一个动作简直要将所有女人的母性全激了出来,射向夏明眸的目光里写满了鄙夷与愤怒。
「沈博文的大哥之前差点被一个女人骗光财产,若不是发现得早,还可能将我们公司拖下水,所以沈伯伯对这种工於心计的女人特别厌恶。明眸,毕竟你曾是我欣赏的女人,所以奉劝你,麻雀飞不上枝头,反而可能沦为猎人枪口下的亡魂,自己小心点。」
他的话带著感情,表情更是诚恳,任谁也要为他的光明磊落叫好。
夏明眸表面上平静无波,却无法不受他的话影响,也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