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先生,你真的想谈这些无聊的话题吗?”
他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不知为何心一阵揪紧。
看着她整盘几乎未动过的食物,他突然灵机一动。“想不想品尝台湾道地的小吃?”
邵名玢睨着他,颇怀疑像他这样高品味的都会男子知道哪里有道地的美食小吃,不过最后还是点头答应,毕竟她已有十五年未吃过道地的台湾美食了。
挺怀念那味道的。
第三章
若是排除法国餐厅那令人不悦的一幕,今晚绝对是名玢这十五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晚。
雷兆风先带她到士林夜市,吃遍每一种她想得到的小吃,有很多都还是己忘记名称的,她很讶异,自己的记忆深处还记得那些味道。
这些熟悉的味道让她有如坐上时光列车回到小时候,住在邵家虽然受到不少欺悔和耻笑,但也有一些欢乐时光,那就是母亲常会利用假日带着她坐公车到士林、淡水、万华这些地方逛逛,忘却那些不顺心的事。
时间是无情的,走了一趟士林,记忆中的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非,想着想着,鼻头不禁泛起酸意,幸好他并没有注意到。
逛过士林夜市,雷兆风又带邵名玢走了一趟淡水,虽然她很怀念淡水名产,但肚子实在再也撑不下任何东西,最后只好在惋惜中作罢。
两人漫步在沿着淡水河辟建的步道上。
在这秋高气爽的夜晚,海风徐徐吹来,海面上波光邻邻,邵名玢不自质地陶醉在此美景中。
“这里虽然比不上旧金山的渔人码头,不过淡水有淡水的特色。”看着远处的渔火点点,雷兆风说道。
“我记得以前的淡水不是这样的。”邵名玢有些感慨。
“随着捷运通车及县政府有效的规划管理,淡水已成为观光小城,每到星期假日,来淡水的观光客常常把马路挤得水泄不通。”他把视线移回到她身上,发现她仍轻攒眉头,这似乎成了她的金字招牌动作。
“台湾的交通真是越来越糟糕。”才刚回来几天,她便有很深的体会。
“你常回来吗?”他转身倚靠着栏杆。
“这是我十五年来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她看着远处。眼里有着淡淡的哀愁。
“你在台湾没有亲友吗?”
“我的家在美国。”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朋友、工作也都在美国。”
雷兆风发觉她不太爱说自己的事,就像是一本深奥难懂的原文书,除非英文能力够强,否则看都看不懂。但这本书正好对他的味口,他读出兴趣来了。
“邵名玢,人是好奇的动物,你的神秘让我感到好奇,如果可以,我会掀开你的神秘面纱,看进你的心。”他突然覆住她置于栏杆上的手,直直地看着她。
“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一点都不神秘。”盯着他的手,名玢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后缓缓移开手。
他的唇角勾着笑。“谈谈你的工作。”
“雷先生,我不想交朋友,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邵名玢不得不再一次表明。
“那由你来发问好了。”他摊开双手,一副完全坦诚相对的样子。
“发问?”她不懂。
“问我的事。”
“我并不想知道你的事。”
“人是好奇的动物。”他相信她也是。
“不包括我。”他锲而不舍的态度让她感到困扰。
雷兆风无法自抑地大笑出声。“你真的引起我莫大的兴趣。”
“很抱歉,但你并没有引起我的兴趣。”看来这个男人和她以前拒绝过的男人不一样,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喜欢女人?”明知道不可能,雷兆风还是问了。
“呵……”邵名玢感到啼笑皆非。“我拒绝你,不表示我就是同性恋。”
“所以你还是会接受男人。”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雷先生,我只打算在台湾待一个月,你缠着我也没有用。”邵名玢啾着他,他的脸上明白写着对她的兴趣,也许这点可以让他打退堂鼓。
“那还不一定,邵名玢,还不一定。”
☆ ☆ ☆
带着大元、进益、勤智三家企业的资料,邵名玢又出现在冠荣。
当曾姨正因邵名玢不愿帮忙而坐困愁城时,突然看见她到来,心头上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名玢,我以为你回美国了。”曾姨放下开了一半的会议,赶回办公室。
“我决定留下来。”邵名玢面无表情地说。
“名玢,我真的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冠荣真的非常需要你。”曾姨难掩激动。“我……替冠荣谢谢你。”
邵名玢走到一棵和人同高的绿色植物旁,转身面对整间办公室。
“曾姨,既然我已经同意留下来帮忙,邵家开出的条件,我希望能够马上办理。”她的手指轻抚过一片嫩叶。“另外,我母亲的墓也要移进邵家的墓园。”她要替母亲争取到所有该属于她的权利。
“这恐怕……需要一点时间。”曾姨有些犹豫,心里打量着该如何回去说服当家作主的婆婆。
“如果这件事不能完成,我马上就回美国。”邵名玢表明了绝不妥协。
“好,我一定会尽快办妥这些事。”曾姨打包票。“那有关联姻的细节,我们什么时候谈?”已谈妥条件,也该谈一下联姻的事了,她不想逼名玢,但大元的沈董很在乎这门亲事。
名玢走到办公桌前,把手中的三份资料放在桌上。“早上我利用了一点时间查资料,发现只有进益的介入,冠荣才有机会脱离这波危机。”
“是没错。但……”
“合并的问题。”曾姨的话被打断,名玢替她说完。“我在美国的工作就是调查公司这方面的问题,再予以收购合并。”她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我记得你说过,冠荣随时会爆发第二波财务危机。”
曾姨望进她的眼里,看出她对此事的认真程度。
“所以我大胆推测,冠荣的财务危机是公司内部的问题,而非经济不景气的关系。”邵名玢点明。
“你说得没错,公司已经组成一个调查小组对此事展开调查。”曾姨敛起双眉。“但是,名玢,这件事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调查出结果,冠荣现在急需大元的金援,只有你……”
“我是唯一的交换条件。”邵名玢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说过,我终究是邵昊宏的女儿,不过我不会只甘于做一个交易筹码。”
“名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曾姨脸色凝重。
名玢抽出进益的资料。“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亲自找进益的董事长谈合作条件。”
“进益己将他的立场表明得很清楚,除了合并之外,没有合作的空间。”曾姨又重复一次。
“你放心,我不会出卖冠荣。”名玢嘲讽的笑笑。
“但是……”曾姨依旧担心,进益总裁冷硬和无情的手段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她担心名玢会吃亏。
“曾姨,我依旧认为进益是冠荣最好的选择。你做你的事。而我……也有我的方式,如果我能够说动进益的董事长,就不会有企业联姻了,否则……你再准备婚事也来得及。”
说完,她转身离开办公室。
曾姨看着她的背影,仍旧不认为进益会改变决定,不过,这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络大元的沈董,只要有他的金援,冠荣一定可以起死回生。
☆ ☆ ☆
在回饭店的路上,邵名玢不断告诉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但是这道声音又敌不过心里的另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