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神情悲愤的提出谏言。
「王上,此女杀害岩国不少士兵,理当处斩,方能慰众将士在天之灵。」
「这准是霝国使出的美人计,王上千万不要中计。」
「请王上三思!」
「请王上三思!」
几名年纪较长的大臣更是以死相逼。
「王上若是执意要立此女为后,老臣这就撞死在这儿。」
「老臣也愿意一死以示对王上的忠心。」
「王上要以大局为重。」
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员,炎玉脸色自然不曾好过。「你们这是在要胁朕不成?」
那些大臣倚老卖老,声泪俱下的泣诉。「恳求王上立即将此女处死……」
「请王上将此女处死!」
其他大臣也跟着高呼不起,唯独丞相仍坐在席上,直到炎玉正欲大发雷霆、拂袖而去,这才起身禀奏。
「王上。」
炎玉下颚抽紧,「难道连丞相也反对?」
「不,微臣赞成。」他的话让其他大臣们各个愤慨不满。「这两年来,百姓们饱经战乱之苦,早已是怨声载道,为了两国的长治久安,王上率先表达诚意,立此女为后,足见王上宅心仁厚、以德报怨。」
他的话让炎玉不禁汗颜。
跟丞相的话相比,自己倒显得自私多了,是他的胸襟不够开阔,过于狭隘,永远只想着自己,只想要保住冠庭的小命,他竟连个臣子都比不上。
「丞相说得极是。」炎玉顺着他的话说。
那些大臣可就不甘心了。
王后这个位置可是他们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不管是后宫哪个嫔妃最后能够坐上去,总比落在外人手上来得好。
「丞相这么说,万一出了事,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丞相毕竟太年轻了。」
「微臣反对到底。」
「没错,王上坚持这么做,老百姓对朝廷也会感到失望。」
「王上作出如此草率的决定,有失颜面,岂不是让霝国看笑话了,以为我们怕了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炎玉愈听愈恼火,「砰」的一声,用力往案上拍下。
「统统给朕住口!」他凛容斥道。
大家乖乖的闭上嘴皮子,不敢再说半个字。
「你们只想到面子,可曾替轸宿城内数以万计的百姓想过?可曾替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感到难过?」炎玉闭了下眼皮,吐出一口郁气。「朕这几日已经想过,老百姓的性命和朕的颜面两相比较,朕宁可选择前者,如果无法给老百姓一个安定富裕的生活,那么朕这张龙椅还坐得稳吗?还有谁愿意忠心于朕?
「朕走了一趟轸宿城,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老百姓对朕的观感,朕若再不思反省、一意孤行,那么老百姓的心早晚会背离朕,一个得不到民心的君王还称得上是君王吗?」
炎玉睇向几名老迈的大臣。「各位爱卿,你们能够体会朕的心情吗?」
「王上……」几个老臣眼泛泪光,不禁动容了。
再次望向所有的大臣。「朕明白你们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她当朕的王后,因为她曾是敌国将领,死在她手中的将士不计其数,不过那是她的职责所在,就像朕的帝国大军也同样在战场上杀死不少霝国将士一样,不该一径的把责任全部推诿在她身上,难道诸位爱卿希望朕当个缺少内省智慧,又爱钻牛角尖,只为自己不如人,一切的努力都想靠别人,只有靠别人的掌声和赞美才能满足的昏君吗?」
被他这么质问,大臣们各个无言以对。
「臣等愚昧。」
「微臣不敢。」
沉吟一下,「朕虽贵为一国之尊,也同样会犯错,既然知道错了,就该将错误矫正过来,而不是一错再错,朕愿意放下自尊,再派出使节赴霝国进行谈判,希望找出对彼此都有利的方式,务求让整件事有个圆满的结局。」
在这一刻,俊目显得比过去沉静成熟多了。「朕受这么一点委屈又有何妨,只要老百姓从此能够免除恐惧和苦难,重新拾获欢笑,不再流离失所,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至于这名未来的王后,朕绝对相信她,相信她为了两国百姓的福祉,会努力当个好王后。」
「王上英明。」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少文武百官被炎玉的话给深深折服了。
有的敬佩,不过有的则是不甘,各怀心事。
「臣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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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书房待了一个时辰,丞相这才从里头出来,他不知道王上因何原因有如此巨大的转变,可是今天听他一席话,自己确实深受感动。
当他从一名郡守,被王上御笔钦点,成为一国的丞相,家乡的亲人和族人都为他担忧不已,深怕一个稍有不慎,便落了个抄家灭族的命运,可是他还是力排众议,愿意贡献一己之力。
如今证明天帝慧眼独具,自己也没有看错人,王上是真龙天子,是民心之所归,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长廊另一头,面生的宫女垂下眼睑等候,直到他走近。
「奴婢见过丞相大人。」
他微蹙眉头,「妳是?」
「奴婢是宝庆宫的宫女。」她说。
听到宝庆宫,丞相眼神微微的变了。「有事?」
「娘娘想请丞相大人到宝庆宫走一趟。」宫女又说。
丞相端整的脸容略带犹豫。「本相知道了。」
「丞相大人请。」
迟早都该面对的事,总要把话说清楚,叹了口气,跟上宫女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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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宝庆宫的偏厅里,丞相脑中不由得想起许多年前的回忆,那些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听见珠帘被人拨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他本能的抬首,瞥见走向自己的年轻女子,瓜子脸上脂粉未施,黑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髻,身穿素袍,右手握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佛珠,彷佛早已遁入佛门、不问世事。
他收回目光,依礼叩拜。「微臣参见娘娘。」
「丞相不必多礼。」淡柔的声音轻轻的震动他的心。
「谢娘娘。」
贞妃素颜平静,只有眼底有微微的波动。「给丞相赐坐。」
「微臣不敢。」
唇瓣轻启,彷佛有千言万语。「妳们都下去吧!」
宫女们福了个身。「是,娘娘。」
仍旧躬着身的丞相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为了她的执着,也为了她的痴情,这结该如何解才好。
「现在这儿没有外人在,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贞妃命令的说。
丞相考虑了下,终于挺直身躯,迎视她柔情深种的美眸。「娘娘。」
「这儿只有你和我,你还要叫我娘娘吗?」
他瞅着她半晌,见她不为所动,又叹了声气,「娘娘,妳这又是何苦呢?既是前尘旧事,就该放下,把握眼前的幸福,不该太执着了。」
「你真的忘得掉吗?」贞妃喉头一梗,「幸福?在这座后宫里,有哪个嫔妃真的是幸福的?在我的心死了之后,以为从此青灯木鱼相伴,王上却让你当上丞相,让我这辈子又能看到你,教我怎么能割舍得了……」
「娘娘,妳既已是王上的人,心里就该只有王上。」他正色的低斥。
贞妃眸底盛满泪光莹莹的控诉。「如果当初你肯带我逃走,不让我进宫,我们早就结为夫妇,儿女成群,也不必落得这种相见争如不见的下场。」
「他是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