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点头,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然而他不是真的想要她,他只是为了羞辱她罢了。这个想法令她的胃一阵翻搅。
“你……认识单煦很久了?”她低声问道。
“是的。”闻中瑞静了半晌,才又接口回答。“我是在十岁那年认识他的;那年他刚被他外公从美国带回来台湾,而因为我们两家的长辈是世交,再加上我和单煦年纪相仿,所以他外公便要我多去找他;和他相处。
“那时的单煦很孤僻,对任何人都充满敌意,我也是直到三个月之后才渐渐被他所接受。这些年来,虽然我们几乎无话不谈、亲如兄弟,但在他内心深处,我知道他内心里还是有我无法探知的一面。”
见她有些怔忡,闻中瑞语气温和地接了下去,“无论如何,我只说一句。单煦并不是个好懂的人。他一向循着他的目标勇往直荫,或许有时难以亲近,但只要他接受了你,那他就会是你最忠诚的朋友,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她垂下睫毛,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她毫不怀疑单煦对朋友的忠诚,然而一且成为他的敌人,那么下场必定是不堪设想。想到这儿,她不禁微微战栗。
“他的父母难道都不在他身边吗?。她过了一会儿才俏声的探问。
“没有。我只知道单煦的母亲在美国生下了单煦,但是她并没有结婚。”闻中瑞顿了一下。“至于单煦的父亲,单煦向来绝口不提,我也就不问,毕竟这是他个人的私事。等到有一天他想说时,你自然就会知道。”
是吗?她直盯着咖啡,脑中瞬间浮起单煦充满讥讽和凌厉的眸子;这会和单煦如此痛恨她父亲有关吗?她霎时心绪纷乱。
“你要我去找单煦吗,羿羽?”闻中瑞有些踌躇地问,“也许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中瑞。”她打起精神,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其实单煦来找过我。”
“他去找过你?”闻中瑞意外极了。“我不知道他会……”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亲和单煦的母亲是旧识吧?”见闻中瑞讶异的表情,她淡淡地接了下去,“当年我父亲和他母亲订过婚,后来因故取消婚约。或许这是他母亲会远走到美国去的原因。”
“我明白了。”闻中瑞静默了半晌后才道:“他去找你做什么。”
“他说看在我们两家是旧识的份上,愿意资助我父亲的公司度过这个难关。”
闻中瑞先是皱眉,尔后陡地明白了。“条件呢?”他沉声问她。
童羿羽避开他的目光。“你怎么会这么想?。
“相信我,我或许不了解他母亲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很清楚单煦有多么痛恨那个当年离开他母亲的男人。”闻中瑞复住她的表扬严肃地道:“我了解单煦的个性,他一直对你父亲当年和他母亲的婚约的事耿耿于怀,他不可能无条件资助你父亲的公司。他一定向你要求了什么,对不对?”
“就算是,那又如何?他能提供我需要的一切。”
见他还想开口,她伸手接住了他,目光十分柔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中瑞,但这是我和单煦之间的事,你让我和他自己解决,好吗?”闻中瑞还想说些什么,见她坚决的表情又住了口。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他抿着唇道,明白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无能为力。
童羿羽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调向窗外。她很清楚自己正在做着什么样的抉择,也知道一旦答应了单煦的要求,她便再无退路。
她必须尽快做下决定,否则童氏企业和她希冀挽救的一切都会被推毁。
★ ★ ★
童羿羽从桌上的辞职信封上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跟前的几位高级主管。
“你们不能在现在辞职,彭经理。公司目前正是最需要你们的时候!”她努力维持平稳的声音。
“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但实在是迫不得已。”为首的彭经理搔搔头。一脸为难地道:“我们都要养家活口,但是公司已经三个月发不出薪水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
“我们目前正在争取和建达集团合作的案子,不是吗?”她扫视过站在跟前的人。“只要能争取到这笔大合约,我就能将薪水发放给你们了,甚至还有奖金。”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最后是公司的业务副理开了口,“我们实在没有信心,童小姐。我们很清楚公司的难处,这几个月的薪水也可以不和公司计较,但我们实在是无法再待下去了。”
看着所有人鱼贯地离开办公室,童羿羽颓然地用双手蒙住脸,感到一股欲哭无泪的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呆站了多久,直到门上传来一声轻响。
她颤动了下,半侧过头去,待她见到出现在门后的高大身影时,仍不免微微一震。
单煦!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再度面对他的心理准备,然而再多的准备;也掩饰不了心那抹惊惶。她并没有预期这么快就再见到他。
“是你。”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在他大步走近时拔腿就跑。
“是我。”单煦在她面前站定,目光环视四周。“我才遇见几位从贵公司离开的员工。怎么,他们决定集体请辞?”
“如果你是来幸灾乐祸的,你可以走了。”
她冷硬的语调令他唇角上扬。
“我提供了你解决的方法,不是吗?”他慢吞吞地说道。“我听说童重尧昨晚再度因为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情况并不乐观,如果他知道他的公司濒临倒闭,不知道会有何反应?”
“别说了。”她猝然说道,背转过身。想起父亲昨晚危急的情况,她仍忍不住一阵发抖。如果不是林伯和林妈即时送他到医院,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单煦来到她面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承认吧,童羿羽。”他柔声说道。“你们童家已经是油尽灯枯,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做困兽之斗?答应我的条件,或许你还救得了你的父亲免于病死。”
“我不会让童氏企业倒闭的!”她嘶声呐喊。
“就算它不倒闭,我也会让它信用破产,在整个商业界混不下去。到时,我保证童重尧会恨不得自己病死在医院里。”
“我爸爸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般恨他、非要毁了他才甘心?”她哑声的问他。
单煦猛地抬起头来。黑眸瞬间烯起怒火。
“让我告诉你童重尧做了什么!”他咬着牙道:“和你父亲解除婚约那年,我母亲跑到纽约去,在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当妓女。为了麻痹自己,她长年不断的酗酒和抽烟,在我十二岁那年,她死于吸毒过量,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眼睛因震惊而睁大;无论她预期听到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及这个令她来得震惊。
“怎么,不相信你那个伟大的父亲原来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他不但毁了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更让她自甘堕落,成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住口!我父亲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你在毁谤他!”她用手捂住耳朵,全身颤抖。“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也许是你母亲主动离开我父亲,解除婚约也是由她提出的?”
“相信我,解除婚约的是你父亲。如果不是他抛弃了我的母亲,让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几乎发疯,我也不会那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