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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竹逡在心里发誓,绝不能被她央求的可怜模样给动摇,便冷硬道:「好!姑娘不说也没关系,妳究竟师承何派?又是那户人家的闺女?」

  翻了翻白眼,咏儿被他那文诌诌的说话方式给扰得一把无名火扬起。「本姑娘系出台大医学系,成了吧!」

  「台大医学系……」跟着她的话复诵着,烈竹逡发现在这红发姑娘面前,他已完完全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顿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

  又或者他该飞鸽传书问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友,「台大医学系」究竟是何门何派?

  烈竹逡又是一脸沉思的模样,不想理他的咏儿踩着重重的步伐大叹道:「又不是我不配合你对戏,要演也等人家填饱肚子再说啊!真是怪人、大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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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拧着俊眉,烈竹逡跟在她身后,终于按捺不住地开口。「姑娘……」

  「别再姑娘、姑娘的喊了,我叫汪咏儿,小狗汪汪叫的汪,咏诗说词的咏,儿嘛……就是儿歌的儿。你呢?」这是哪门子的自我介绍啊!扯开笑容,咏儿竟情不自禁的先咯咯地笑出声。

  不去理会咏儿那让他摸不着头绪的说词,他紧蹙着眉应道:「烈竹逡,刚烈的烈,竹子的竹,逡巡的逡。」

  听着他不疾不徐的低沉嗓音,咏儿以羡慕的语气道:「你的名字真好听!」

  面对她的赞扬,烈竹逡竟无措地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当她扯开灿烂笑容,以清亮的水眸看着自己时,他的心头竟掠过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可以感觉到在她眼里,他彷佛像个毫无缺陷的正常人。

  「请用!」拉开木凳,她替他盛了一碗粥,巧笑倩兮地对他开口。

  杵在原地,烈竹逡疑惑地问道:「妳为什么不怕?」

  「怕什么?」微侧着小脸,咏儿直直瞅着他。

  「羊峒是妳第一次来吧?!难道妳不怕死在这里?」既然这丫头扯东扯西地不愿坦承她的来历,那他唯有旁敲侧击地探她的口风。

  「你救了我啊!更何况同处在地球,我终有一天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你说是不是?」喝着那暖呼呼的粥,咏儿的唇畔漾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天真地朝他反问。

  「那妳又如何知道我是好人坏人?」咏儿单纯的说法让他无法认同。

  转了转黑溜溜的眸子,咏儿习惯性地侧了侧螓首,思考了起来。「医者仁心,会救人的人就是好人。」咏儿天真地下了结论,脑中映出的是阿公那满是皱纹的慈蔼笑容。

  「我不是大夫,也不是好人,离开羊峒后别对任何人提起我。」在此刻,他选择相信她只是个平凡的姑娘家。

  既然如此,也该让她明白世道险恶,并非所有人都如她想象般单纯。

  「为什么?」

  「不为什么,听话便是了。」低垂下头,烈竹逡端起碗温文儒雅地喝着粥,不带任何表情的脸庞,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努着唇,咏儿很想探知他的内心深处,却被突然响起的铃声给吓了一跳。

  「什么怪声?」

  搁下碗,他警戒地站起身,连原本在一旁打盹的当归,也机警地由喉间发出闷闷的低吼。

  「别紧张!别紧张,那应该是我设定的闹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咏儿跑进寝房拿出她的大背袋。

  拿出手机,咏儿这才发现这里手机完全收不到讯号。

  「糟了!老哥联络不到我,铁定急得火烧屁股了……」蹙起眉轻喃着,她一抬头,却发现那一人一狼竟以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这样看着我?」坐回木凳,咏儿有些紧张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那会叫的东西是什么?」烈竹逡指着咏儿手上的东西,表情显得十分错愕。

  蹙起眉,咏儿却泄了气地嚷道:「你别闹了啦!我都快烦死了,在这里手机收不到讯号,我怎么联络我哥来接我啊?!」

  「外头有几只信鸽,妳可以用。」

  烈竹逡好意提点,咏儿却狐疑地反觑着他。「信鸽?是新的手机机型吗?」

  听不懂咏儿的话,烈竹逡不愿多作解释地道:「当然是传信用的信鸽。」

  「一对翅膀会飞的鸽子?」咏儿扬高着语音,被激怒的一股气正沸腾着。「别告诉我你的信鸽会比我的手机来得方便快速。」

  这男人实在是可恶得紧,整天沉溺在戏里就算了,竟还搬出一大堆足以把她搞疯的古物来混淆她。

  咏儿气呼呼地随手拿起桌上唯一的雅致水壶,囫囵灌了一大口,想藉此消消火气。

  「等……」烈竹逡瞠目结舌地看着咏儿喝下半壶他酿了几年的猕猴桃酒,想制止也来不及。

  「好香耶!」酒一入口,那浓馥的水果香气便在齿颊间辗转流窜。当一股暖意紧接着缓缓滑过肚腹间,产生了莫名的舒畅后,她傻傻地对着烈竹逡开口,下一刻便软厥在地。

  烈竹逡懊恼地对当归说:「这下不醉个三五天才怪。」

  当归回应似地出了声,缓缓向前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后,竟跟着伏卧在她身旁闭上了眼。

  「不能让姑娘睡地上。」看着当归「易主」的行为,烈竹逡莫可奈何地蹙起了眉,再一次拦腰抱起了她暖玉般的身躯进寝房。

  羊峒的气候可不比一般平地,纵使是夏季,一入夜,那沁冷的寒意还是教人吃不消的。

  他可不想再当一回扒光女人衣服的大色狼。

  第三章

  出乎意料地,咏儿在隔天就被鱼露肚白的晨曦给唤醒了。

  阳光透过竹子窗棂,迤逦一地的暖意,裹着棉被,她爱极了空气里微沁的清新气息。

  「外头的空气一定很好吧!」舍不得地放下暖暖的被子,咏儿蹑手蹑脚出了寝房,一推开木门,眼前的绿意似蒙纱的姑娘,娇羞地轻覆在晨雾未散的薄纱之下。

  满耳啁啾的鸟鸣及远处潺潺的流水声,瞬时清涤了她的思绪。

  她坐在门槛上,欣赏着晨雾被风吹散,露出郁郁葱葱的翠绿林意与远山层迭的美丽景致。

  「妳醒了?」无声息地,烈竹逡那抹清逸的身影出现在身侧。

  今日他仍是一身朴素的咖啡色系衣着,傲然的高大身躯是她眼波流转的汇聚处。

  情难自禁地,咏儿伸出手推了推他脸上的胎痕,企图抹去那粉妆,露出他儒雅斯文的好看脸庞。「这样整天上着妆不会不舒服吗?」

  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他拍戏的过程,或者是剧组落脚的地点,这点一直是她心中的疑惑。

  她在心中暗忖,指尖却感觉不到任何粉妆,正迟疑间,她的手指霍然被一双大手给握住推开。「去准备准备,咱们要出发了。」

  她始终与众人一样,无法不对他脸上的胎痕产生疑虑。

  虽然在她脸上看不到鄙夷与嘲讽,但心头还是免不了地微微抽痛。

  但仅瞬间他就恢复贯有的神色,不给她诧异的时间,默默地将晒着药的竹筛收入屋内。

  咏儿杵在原地,凝望他的背影,搓着指腹光滑的触感,心底终于敲起警觉的大钟。

  烈竹逡脸上的胎痕──并不是以粉妆画上的!

  那……这么说来是天生的喽?!

  如果是天生的,那……他是简居在山林的隐士?日复一日过着没有电,没有任何文明产物的原始生活?

  许多许多的矛盾在脑中一一浮现,此刻她心底出现了一抹十分细小的声音说着:汪咏儿,妳真的只是瞬间位移到与美国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九寨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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