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于送走了,傅虚怀可没笨到以为他就此大获全胜,这只是开始,但是他要收拾谁,通常不需亲自出马。表面上他很好说话,实际上他是狡诈万分,要不然聿宛夕怎么可能每一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聿宛夕聪明,但毕竟经历有限,而傅虚怀自幼就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下长大,早就像只老狐狸,聿宛夕如何斗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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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散了,人也走了,留下打斗后的满厅狼藉,可怜那老掌柜得望着这一片废墟老泪纵横。
聿宛夕环视一下周围,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正要给那掌柜当作赔偿,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抢在她前面。
「掌柜的,得罪了。这些就当在下给您的赔偿吧!」傅虚怀将手中的金子塞进那受宠若惊的掌柜手中。
「多谢公子!您真是个大好人啊!」接过金子,那掌柜感激涕零,他一家老小靠的就是这么间生意不太好的店面,如今让人砸了,若不是遇见贵人,他们往后的日子还真不知要怎么过啊!
「哪里,是非因我们而起,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傅虚怀连声称不敢,「在下可否借文房四宝一用?」
「当然当然!」掌柜虽然不知道这位菩萨心肠的公子要文房四宝干什么,但还是将东西拿了出来。
傅虚怀一气呵成地写完四个字,然后取了官印盖了上去。
「如您不嫌弃,不知在下这几个字可否在小店中有一席之地?」
「能得贵人题字,老朽求之不得!」
「多谢。」傅虚怀将纸递过,老掌柜恭敬地接下,命小二拿下去裱起来挂在店里。
「雅然成趣?」好个雅然成趣!「雅然乃成趣,心静自然凉。掌柜的,您这小店可成避暑清闲之所了。」乍见傅虚怀下笔,聿宛夕心里一震,待他写完,顿时对傅虚怀刮目相看。
草书四字,腾蛟起凤,颖脱豪举,实在是大气之至!没想到他看上去与弱质书生无异,写出来的字却是如此包含天地之气!她的字,以傲见长,从字里依稀看得到她的本性,很少有人能将气与字结合得如此完美,写得好,只不过是个字,但底蕴一经写出就不仅仅是个字了!
先惊叹他的深藏不露,后又为他的心思缜密感到佩服,她不会以为他写几个字让人挂在店里是一时兴起或是要炫耀自己写得一手好字,否则他大可不必将官印印上,他是为了杜绝那些官僚子弟再来寻衅而为店家设的护身符。只不过,他似乎忘记了,天高皇帝远,那些权贵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对他有所顾忌?
心里仍盘算着该如何想个万全之策让掌柜彻底摆平那恶霸,办法还没想出,就教人给拉出了店。
「你干什么?拉我上哪儿去?」她不明白为何他忽然拉她离开,他们不是已经决定投宿这家店了吗?
「栖凤楼!」
「栖凤楼?干什么?你打算改到那里投宿吗?」栖凤楼是整个金陵最好的客栈,隶属北方商业霸主原御飞的。
「没错。」就凭栖凤楼这张招牌,相信绝对没有人敢前来生事。他讨厌那些被她所吸引过来的好色之徒破坏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刚才那些登徒子,实在坏了他的兴致,那种虎视眈眈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让他很不是滋味。
「什么时候去姒俯?」既然他有钱就让他去吧,反正她是不会花这冤枉钱的。
「过两天。妳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将我们的关系公诸于人?」他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在姒俯会不方便,等办妥了事再去。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妻从夫姓,我是姓白!」聿宛夕恼火地说道。「你没伦理道德无所谓,可我还要守贞节妇道的。」是女人就得守妇道,虽然心里面不是真正在乎这些,但这可是抵挡他最有效的盾牌。
「只要能跟所爱之人长相伴,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目光!宛夕,妳不是个会在乎世俗的人,我想我可以将妳的介意当作是对我的特别。」
「无耻!」再也没有别的字比这两个字更适合形容他了。
「如果仅仅无耻就能得到妳,那我也愿意!」如此露骨的表白让聿宛夕俏脸一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看着眼前伊人满脸红霞醉人,傅虚怀禁不住轻轻亲上她的脸颊,虽是短短的瞬间,却让聿宛夕脸上满布红晕,人也傻了。
他亲她!他大白天的在大街上亲了她!聿宛夕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忘了要为他的放肆而生气,只能任由一脸得意的傅虚怀拉着走,连何时入栖凤楼、进到房间都不知道。
半响,她才回魂。「这里是哪儿?」
「栖凤楼啊!我们这两天就住一起了。」
「一起?」
「是啊,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的吗?」他一副很不了解的样子。
「好,那么请问傅尚书,民女房间在何处?」她暂时还能保持风度,估计不用多久就会破功。
「就这间!」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么傅尚书您请出去,孤男寡女的,我不想惹人非议。」她下起逐客令。
「这也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出去?」
「傅虚怀!」看吧,破功了,高雅的气质全然丧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
「我只是说句妳已成婚,他们就自动给我一间房,那我帮妳再去向他们说明好了,告诉他们妳嫁的是白云闲。」他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着便要转身出去。
「姓傅的!你给我回来!」真让他去说明?那她不就成了跟人私奔的无耻女人了。别人怎么说她不要紧,但白云闲还要做人啊!夫人跟人跑了,教他一方霸主的脸往哪里搁呀!好,姓傅的,算你狠!
「有异议的是妳,不让我去解释的也是妳,妳到底要怎么样?」他摆出一副「妳很麻烦」的表情,其实心里早笑成内伤。
「用不着劳您大驾,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干的好事,你就自己来享受好了!你睡椅子,我睡床!半夜不准发出任何声响,不准爬上我的床!」
「我像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人吗?」他满脸崇高,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不像,你比那些小人更无耻!」她对他的评价仅止于此,不久前才对他产生的一点点好感,此刻已被愤怒所取代。阴险小人!亏他还有仁义道德的美名在外,根本就是典型的伪君子!算了,看在今天晚上她就可以摆脱他魔掌的份上,先不跟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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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天已将暮,街市渐渐安静下来。
用完膳,聿宛夕清洗一下自己,便跟掌柜要了套男装,硬拉着博虚怀出去逛街。别以为她是无聊想逛街,她会拉他同往,是为了今夜的逃跑计画能顺利进行。
凌波的画舫,雕花的窗棂内筝声飞扬,于清婉中又带有几分引诱,熏得人心欲醉。璀璨的花灯映水,勾勒满河清辉。往来的酒客与烟花女子的调笑声不断,硬生生给这本该是澄澈的天地染上许多尘嚣世俗。
「十里秦淮,雕栏画楹,桨声灯影,果然名不虚传。」山水走得多了,乍见一片酒国声色,自然免不了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风花雪月,声色犬马,这就是金陵。」
聿宛夕的口气听不出她到底是褒是贬,但是有一件事傅虚怀却十分清楚,这个小女人一定是要要什么花招来摆脱他。前前后后,她落跑的招数层出不穷,这一次不知道又要使什么计谋。潇洒的一笑,他并没有将她的诡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