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笑成这副模样,打死她也不会说是。
“还好你不幼稚。”他几乎笑岔了气。“再大的婚礼也未必能保障得了一辈子的幸福。”
“谁说的?”喻柔噘着嘴,不服气。
伟智一笑,他家里的那位就是。
“今年我们公司的年终晚会是跟总公司台办的,听说这对新婚的少东家夫妇也会来耶。”
“那又怎样?”伟智装傻,故作不解。
“舞伴呀,难道你不想参加?”
“我有被邀请吗?”希望不要。
喻柔得意的拿出一张烫全的邀请卡,将它交到伟智的手上。“凡是叶氏企业所周的子公司及下游工厂都在邀请之列,而你东林正巧是下游的代工厂之一。”
“不会吧!”伟智赶紧打开来看,那不表示他也要送礼花费一笔了?
不幸的是事情真的被陈喻柔说中了,里面不但写着束林工业社的名字,而且还附加“宴会设有摸彩项目,为求节目的精彩,请各厂商踊跃赞助奖品,谢谢!”
“这简直是讹诈,你们叶氏多大的公司,干脆自己全包算了,干嘛还要我们小公司赞助?”他心疼的怪叫。
陈喻柔跟闻声走来的陈筠一同笑了起来,“这叫回馈你懂不懂,谁教你们东林赚了我们不少钱。怎么样,去不去?”
“去。”伟智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而且我还要带一大票人去。”吃个够本!
***
人人都说老板好,个个抢着当老板。孰知;当老板是有苦衷的,大公司的老板动口不动手,凡事只要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一通电话命令就可以解决。
可是小工厂的老板就没那么幸运了,不只凡事要亲力亲为,就连赶货包装都要自个儿动手。如果再倒楣的遇上连休假期,那可就望着老天喊声掺了!
忙完那个男人所有交代的工作,苡诗脱下临时借来的工作服,打算告辞了。
“先生。”她低声唤着站在机器前专心工作的他。
嘈杂的机器声让她连唤了好几次,才得到他的注意。
“什么事?”
他关掉机器,走过来面对她。
一整天的赶工,让他眼窝深陷,神情骇人。
“我想,我应该走了。”
苡诗怯生生的说。
“走?为什么?”
他不解的扬起浓眉,更显不悦。
“总不能在这里打扰太久。”他的五官长得的虽然不错,但表情太森然,再加上健壮的身躯,令苡诗有股不明的压迫感。
“离开这里你有地方去?”
“没有。”苡诗摇头。但她会找个地方暂住下来,好好的疗伤。
“那就别走,留下来帮忙吧!”他擅自决定,走回工作岗位又想继续原来的工作。
“可是……”看来他不只令她有压迫感,还霸这的以为可以替她决定一切。
“还有什么问题?”他不耐的问。
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让他左右自己,“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她鼓足勇气说。
“哦!那你是谁?”他饶富兴味的扬了扬眉,倾身向前。
“我……”突来的靠近让她怔了一下,考虑是否该把自己的身分说出来。“我……是个没有身分的大陆新娘。”她最后还是决定说谎。
“哦,是吗?”对于她撒谎,他有些失望。“没关怀,反正我这里请过的外籍劳工又不只你一个。”
他的坚持令她不解。
“你还有问题?”见她仍没有同意的意思,他问。
“我只是怕给你多添麻烦。”
“你给我添的麻烦还不够?”他讽刺。
“对不起。”
这个男人真教她反感。
“如果留下我让你觉得勉强的话,那就不要麻烦。”
她锐完转身离开。
“等一下。”他长脚一跨,挡住她的去路。“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容易就让你走吧!”
“什么意思?”
“对你的救命之恩和医治你的医药费用怎么算?”为了可以留下她,任何卑鄙手段他都会使出来。
“什么?”她震惊的膛大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你是要跟我要钱?”
“当然。”
他面不改色的说:
“还包括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休闲装。”他伸手弹了弹她肩上的衣料,吓得她连忙退一步。
苡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拉了拉身上那件大了不只一号的休闲服。“可……这件衣服不是旧的吗?”
“就是旧的才收你打折价。”他晃入办公室,在商言商的拿起桌上的计算机精打细算。“从中横到阿里山的车资以计程车费来算,加上夜间加成的话是两千一百七十元;晚上的住宿费是两千八百元,以两晚来计的话是五千六百块;医疗费是六千块、搬运费算你四千好了,至于这件休闲服嘛……”他端详了一下:“就拿八百吧!”
“什么?你……”
“哦,还有。”不等她说完,他继续算:“在路上被你打掉的黑雨伞也要算,就拿八十元好了,够便宜了吧!”
什么!苡诗差点昏倒。“原来你救我是为了钱。”
“不然是为了什么?”他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
“可是你知道我身上没钱。”她气得直瞪眼,早把他救命的恩情改成了趁火打劫的卑劣小人。
伟智侧着头,无奈的摊了摊手。“那就算我吃亏点,让你以工抵偿了。”
“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以往的教养太好,她真想一拳打在他得意的脸上。
“你这是想禁锢我了?”
“不敢,只是想要你还债而已。”
这个无耻强盗,他小时候老师铁定没教好伦理与道德。“好,既然你喜欢算帐,那我也同你算个清楚。”她压下心里涌上的那股羞涩,生气的抬头与他对视。“我的初夜费怎么算?那够偿还我的债了吧!”
岂料,他闻言后直直的咧开嘴笑,仿佛她说了件多让他开心的事。“多谢提醒。”他重新拿起桌上的电子计算机。“以市内红牌的午夜牛郎来算,他们一晚的夜渡费是五千到一万,再加上可能拿到的小费……”
天啊!苡诗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全身乏力,这个男人令她气得快贫血昏倒。
“怎么了?”
而他竟然还噙着笑,假好心的询问。
“你别算了,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了。”再算下去她铁定发疯。
“很好。”他欣赏她的识相和好脾气。“这样吧!也别说我眶你是大陆人,就以外劳的薪资计算,一般的行情价女作业员是一万八;我算你高点,就抵工两个月吧!”
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
苡诗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向视为最珍贵的初夜,在那卑劣小人的口中竟然会变成要为他劳动愤债,而且还是可怜的两个月!
“好。”意识到跟这男人讨价还价只有吃亏的份,苡诗认命的接受他的剥夺。
谁让自己要不幸的被他救到呢?
“你上哪儿?”
伟智见她转身要走,开口问。
“我既然答应你要来工作,自然要去找住的地方。”
“你有钱吗?”
“没有。”苡诗坦白的说:“可是我相信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市侩、唯利是图,世界上善心的人还是有的。”即使没有,她也宁愿夜宿街头,不再受他半点恩惠。
默然凝视她离去的背影,伟智双手环胸气定神闲的往机器靠去,他嘴角泛着一抹残忍的冷笑。
这女孩涉世太浅,竟然愚蠢到相信会有人肯收留她。
也罢,就让她出去见识见识、下人心也好,这可以令她早日成长,了解到世情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