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雨就靠这一招累积了无数家财,当然也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她的靠山众多,因此多年来,无人敢在虎口上拔牙、找她报仇。
可这一招也不是全然没有缺点,譬如她每年最少都会遇到十来个像卓泰平这种不开眼的蠢蛋,得她帮助,便想「以身相报」。
每逢此时,她都会很呕,她要啥儿有啥儿、比皇帝还威风,还要个男人来做什么?
所以每回碰上这种蠢蛋,她都会手痒痒的把人痛扁一顿,再想办法将对方榨得一干二净,以泄心头之恨。
「要淹他多久?死人可没有一点儿利用价值。」寒渡岳看卓泰平已快完蛋大吉,冷冷地出声提醒。
花非雨走过去,见卓泰平已是沉下去多、浮起来少,求救的声音也弱了,释怀的冷笑漾上唇角。「再一刻钟吧!」
河里的卓泰平方闻船上佳人狠厉的言语,心顿寒,体内残存的求生意志一时泄尽,更急速往河底沉去。
「啧,连一刻钟都熬下住,废物!」她轻啐一口,对寒渡岳挥挥手。「去拿根钓竿给我。」笨蛋下值得她付出太多心力去对待,用一根钓竿把他钓上来即可。
「哼!」寒渡岳转身走了开去,对她也没多少敬意,反而更像仇敌。
看来这一主一仆的关系也挺诡异的。
话说匡云东自离开西荻国後,便一路往南走,来到了兰陵国首都,也就是花府的所在地--银城。
这一趟行来,下仅没人觑破他的身分,还被当成要饭的被赶了好几次:现在他终於了解匡云中说他们太看得起自己的原因了。
凭他此刻的穷酸样,即便将证明身分的玉印顶在头上,大概也只会被当成盗印贼,送进宫府打一顿,没人会相信他是西荻国储君。
唉,悲哀啊!落难凤凰不如鸡,全是国势太过衰微所致。
「有朝一日,我定要重振西荻声威。」艰苦的生活磨练了他的志气,更坚定了他非要荻得花非雨援助的信念。
只是……他该如何接近她呢?
「主子、主子……」远远地,随著一阵稚嫩的喊声响起,一名年约七、八岁的男童乐下可支地冲到匡云东身旁。「咱们下一笔旅费有著落了。」
「哦?」匡云东甩甩手上的钓竿。「在谁家的库房里啊?」这小童是他的侍卫--侍从兼护卫。
可别说他虐待小孩子,竟要个七岁孩童担负如此重任;实在是西荻国太穷了,孩子的爹娘养不起他,便将他丢到深山里让他自生自灭。他被匡云东偶然拾回,孩子从此就赖上他,紧跟下放。
适时,么弟匡云中也成年了,少了个贴身太监服侍,匡云东便将自己身旁那个三朝元老的老太监让给弟弟,他则将就用这个小孩。
原本见孩子眉清目秀、甚是聪颖的样子,便赐名「机灵」,希望他做事能俐落、敏捷点儿。
谁知这孩子是标准的聪明面孔、笨肚肠;害得匡云东好想给他改名叫「凸鎚」,至少名实相符点儿。
这回匡云东出门,也将机灵带在身边,不是指望他服侍,而是不想将他留在行宫,让他在无人盯著的情况下,糊里糊涂地将那已破得快成废墟的宫殿毁得寸草下留。
「王子,你不是说偷窃是不好的行为,叫机灵不可以做,怎么,你也会肖想别人家库房里的银子?」机灵一脸天真。
匡云东却听得拳头发痒,若非与个七岁小儿计较有失身分,早教训他了。
「算了,这件事不重要。你刚才说我们的旅费有着落是什么意思?」
机灵果然不够机灵,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主子,我们先上船再说。」说著,他伸手拉起匡云东就跑。
「到底是什么事?」匡云东连手上的钓竿都来不及放下,便被拖走了。
「主子来就知道了嘛!可以赚好多银子的。」机灵将他拖到渡口。
渡口的船老大一见他两人,便笑得一脸暧昧。「你倒还好,他的年纪有点儿大了吧!」
「不大、不大。」机灵急摆手。「船大哥瞧仔细,我家主子生得很好看的。」
「是吗?」船老大将匡云东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瞧得匡云东和悦的神色逐渐变冷转硬。
「瞧够了吗?」明明是没啥儿高低起伏的平缓语调,却硬是激得船老大心肝直乱怦。
船老大在渡口也干了十来年啦,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没见过,偏偏就没瞧过如匡云东这般仪态超群者。
是说他生得俊美无俦,匡云东的面貌充其量是中上而已。但他一身贵气,宛如天上神仙下凡,凡人在他面前都得自惭形秽。
船老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讷讷指著河上两条小船。「你们两个各上一条船吧!」
「不不不!」机灵猛摇头。「我们是一起的。」
「两人一起啊!」船老大面露为难。「这样恐怕标不到好价钱哦!」
「可我不想离开主子。」机灵语气沮丧。
船老大一见他皱眉便心疼。眼前这一大一小各具风韵,大的是气质出众、小的则娇憨可爱,或许能遇到识货人呢!
他想了想,便下再阻拦。「好吧!你们同坐一船。」他边招呼匡云东和机灵上船,边道。「这船小,只能坐两个人,另一个位子原本是给划船者坐的,但你们坚持一起坐,所以得自己划,就划到河中间那排红旗旁等著即可。」
这样就有钱赚?匡云东心底疑云重重,但他们已连续三天没吃过一顿饱饭,再苛求的话,恐怕就要饿死了。
「坐浮了。」可怜他这个西荻储君还得带着小侍卫划船去赚钱。
小船渐渐别离渡口,机灵两只眼睛兴奋得像只博浪鼓,左右转个下停。
「主子,你看,好多人啊!」偌大的河面上,画舫点点、风帆片片、四方笙旗飘扬。
「今天是兰陵国的敬水节嘛!」就像他们西荻国是靠山吃饭,因此崇拜山林土地是一样的道理;兰陵国仰赖国内四通八达的河川营利,自然也相当看重「水」。每年三月是他们的敬水节,普天同庆、万民欢腾。
「哦!」机灵似懂非懂地搔搔头。「主子,快到红旗定点了。」
「我看到了。」匡云东的语气倏忽转沉。「机灵,有没有人告诉你,这儿是在赚些什么钱?」当他看到红旗边一排十来艘的小舟上,站著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童时,浓浓的不安袭上心头。
「听说是在标小官。」机灵天真无邪地说。
匡云东却听得险些儿魂飞天外。「你这个笨蛋,居然将自己卖了。」
「买?没啊、没啊!」机灵摇头兼摆手。「机灵不卖钱的。标小官是机灵坐在船上,让那些有钱的大爷拿银子砸,虽然砸中会很痛,但砸过来的银子都是机灵的。机灵怕痛,可更怕饿肚子,所以才答应过来让人砸的。」
「那些砸过来的银子是用来买你回家当娈童的,你怎么这么蠢?」快看看有什么地方可逃?机灵年方七岁,当娈童还有话说,他可是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却跟人家来标小官,天哪、地啊!这事儿要传扬出去,他也别活了。
「啊!」机灵下巴落了地。
「喂,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排队。」不远处,两艘大船呈包围之姿划了过来,船上站满虎背熊腰的保镖,大概是被雇来维持标小官顺利进行的汉子。
匡云东脸色更黑。出生在多山的西荻国,他在陆地上武功是一把罩,但入了水就很抱歉了。他是「旱鸭子」一只,入了水便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