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豪在讶异中答应了,不过,他有但书——若她没法子下手,由他来。
在贺怀嫣下手的那天夜里,贺天豪派出了四十多名的天煞门菁英在怀嫣楼外等待,打算若女儿以杀楚飖为救他的借口,自己好做“补救”工作。
是容不得楚飖再活着了。
无论楚飖有通天本领,他根本没机会活下来。贺怀嫣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得痛下杀手将楚飖逼下断崖,与其一出昙园即被数十名菁英持枪扫射,摔下断崖好歹多了些生还的机会。
将自己用情至深的人逼下断崖,贺怀嫣当时的心拧得快出血,可……这是她惟一想到他千分之一生还的机会了。
结果,也许是天助,也许是楚飖命不该绝。贺怀嫣真的赌赢这千分之一的机率,楚飖真的没死,不但没死,还不可同日而语地成了国际密警的高级警官。
只是命运捉弄人,她们再度相遇时,楚飖将昔日的满腔热情幻化成恨火。
不怪他!真的不能怪他!
“奶妈,楚飖他并没有欠我什么,他能活下来我替他高兴,也削减了些父亲生前的罪孽。”她若有所失的低垂眼帘,“他重生了,该有重生后的生活,天煞门的恩恩怨怨已经与他无关了,别去打扰他好不容易获得的重生生活。”
“可是你那么爱他,难道他一点也没能感觉出来?”唉,想一想怀嫣也真可怜,从小被调教得要将情感压抑住,令她不能像一般人一样把感情表现出来。其他感情都好说,偏偏连男女的感情仍如此。
真担心有一天她会憋出病来。
贺怀嫣微微一摇头,“他已经有心仪的对象就不该再三心二意。”她真的希望他放开心结去好好爱一场。
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吧!把他们两人此生不可能完成的情梦都实践了,就算……就算梦中角色易人,她仍会祝福他。
“怀嫣。”奶妈怜爱地抚着她柔美的脸蛋,“我可怜的孩子,你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难道真如俗话所说的,红颜薄命?
苦?她早麻木了。打从出生在贺家,似乎就已经注定她一生的悲哀了。贺怀嫣深沉地想着。
幸福啊,你可曾为我驻足过?是你不曾来过,抑或我总在不经意中错过了呢?
第五章
爱错了人并不会要人命,却会失人魂。
爱情是既微妙又危险的东西,聪明的人不会轻易地碰触;聪明的人会先观察、先冷眼旁观再作决定。就这些条件而言,身为密警之首的楚飖根本不配当“聪明人”。
他对贺怀嫣的爱没有办法一点一滴的给,他的爱一直都是孤注一掷的豪赌一场。从前是,现在也是,上一回的伤害只是让他冷了外在,内心在见到贺怀嫣的那一刻起,早就兵败如山倒地又深陷在她的一颦一笑中。
害怕再受伤害使他必须武装起自己,纵使伤了贺怀嫣也再所不惜、纵使撒下了漫天大谎……
人前,他表现出冷静地拒绝再当傻瓜的聪明样,私底下,在自己诚实的面对自己时,他无法不对自己承认对贺怀嫣的深情。
为此他苦恼不已,运筹帷幄的密警龙将军竟会摆不平一名女子,竟会摆不平自己?!
笑话,天大的笑话!
眯着眼看杯中的褐金色液体,他忽然说:“怀嫣,难道这辈子我非栽在你手中不可?”
“没错。”一个声音由楚飖身后传来。
不必回头,光凭声音他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葛兰?那么晚了不回去,还留在总部干啥?”这女人对他太有心,令他倍感压力。
“那你呢?”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冷沉又俊美的脸,最后瞅着他那双只为贺怀嫣温柔的眼。“打从她再度出现在你面前时,你就开始变了。”她看着他杯中仍留着一些的洋酒,“身为密警高层的你不该在办公室喝酒的,你一向不嗜酒,若不是因为她,怎会……”
“我的一切与她无关。”他把杯中酒赌气似地一饮而尽。
葛兰拿起他搁置在小几上的红色绒布盒子。“这样,还与她无关?”她将之打开,里头是一颗令女人爱不释手的彩钻,那是她替贺怀嫣挑的,没理由看错。
楚飖脸上没有恼羞成怒,他冷淡的看着葛兰,“你到底想说什么?”其实,她能说什么、想说什么他都知道。只是不懂,她何苦这样缠着他不放?早跟她说过彼此是不可能了。
“贺小姐不值得你这样。”这句话她早说过。
“而你值得?”烦闷至极的心已使他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平和的态度。
葛兰对他的话先是一惊,然后勇敢地面对他,“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她不是答应当你的妻子,而今却又自己主动回天煞门,她到底……到底想怎么样。”
“一个冷绝孤独的女人,家人是她的一切。”贺怀嫣会回天煞门楚飖并不意外,毕竟葛宏居捉她的弱点捉对了,她很难不事事听他的。
她回天煞门的举动充其量只令他觉得她不智,明知是陷阱却往里头踩,真正令他沉闷欲狂的是她走前留给他的留言——
密警是让你重生的地方,葛兰是你寻回爱情感觉的女子,曾经错过的,不要再错过了,祝福你。狗屎!楚飖低咒,尤其是纸条的第二句话更叫他有吐血的冲动。
葛兰若真能让他寻回对爱情的感觉,她现在就不会出现在他办公室,一脸哀怨的面对他了。而他,也用不着独自一个人关在办公室喝闷酒了。
葛兰看着他,“对于有关她的任何事情,你总是能替她找借口原谅她。我看,你这辈子无法原谅她的,大概是她在你推下断崖又补你一枪的事。”她愤愤然的说,忽地发觉气氛不对,这才忆起她触犯到他的禁忌了。
一张霸气的脸横了她一眼!原以为葛兰会适可而止的闭嘴,没想到她更“唔惊死”继续说下去。“也许这件事在心里你也一并原谅她了,只是你嘴巴仍撑得硬而已。”故意的!她是故意的,她要他永远记得贺怀嫣曾经是怎么伤害他、怎么想置他于死地的。
“我原不原谅她和你没有关系。”他睿智的黑眸森冷了起来。“你今天在我这里闹够了,该收敛了。”葛兰今天的行为颠覆了他曾对她的好印象。
他的内心世界不由人任意去探索,尤其是女人。
“也许你觉得今天的我令你讨厌,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但那是因为……因为……我爱你。”
就算是早知道的事情,经由当事人当面对他说,楚飖心头仍震了一下,在心中幽幽一叹,他说:“我无法爱你。”对于无法爱的女人的深情,楚飖有不胜负荷的感觉,他这辈子注定要辜负葛兰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欲越过葛兰往门口走,在经过她身旁时,她拦住了他,甚至豁出去了一般的抱紧他。
“你曾说过,要爱上我不难不是吗?”她不爱哭,可现在泪水却在她眼眶中打转。记得,在好久好久之前,他曾给她那么一句有希望的话。“以前要爱上我容易,而今却困难?是我变了,抑或是你变了。”
“我们都没有变。”她的泪滴在他心坎上,那是一种遗憾的心情。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曾说过爱上我不难的话,而今却说无法爱我?”她不是无法接受事实,而是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她可以接受的解释。
“因为你笑的时候的神韵像怀嫣。”只要是某个角度、某些神韵、甚至性情和贺怀嫣有些相似的女子,他总是会不经意地多注意些。曾经以为,他可以喜欢这些女子,可他终究明白,这些仅仅证明了他无法忘记怀嫣,在他心底深处只容得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