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而且我有新客人要介绍给爷爷认识哦!待会儿他们就会来了。”
话才说完,史汀偕同司昼走进餐厅,看见龙家的老总裁,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这位是?”龙驭天精明的眼扫过史汀,见他一副从容优雅的模样,他肯定眼前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你好,我叫碧野·W·史汀,久仰龙先生大名了。”史汀替司昼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旁,“昨天来到贵府拜访,原本是想将打扰多时的小昼带回去,不过龙音遥先生坚持要留我们作客,所以……”
“那当然,远来是客,如果不忙就多留几天,我们家小遥挺喜欢司昼的。”
“对呀,爷爷,我做得没错吧?”龙音遥得意扬扬地讨着功劳。
“是啊,从你生下来到现在就这件事没做错。”西九条深雪插入爷孙之间,他端着亲手做的奶汁火腿三明治放到龙音遥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多吃点,这可是我一大早特地起来做的,你如果没吃完,我会难过到无法再做任何东西给你吃。”
龙音遥吐吐舌头,“那你就别做这么多,看看这一盘,足足有两人份。”分明是想胀死他嘛!
“西西,怎么没看见皇轩?又窝研究室了?”龙驭天问道。
“他昨天忙到凌晨,吩咐我们别去吵他。”其实龙皇轩是在调查史汀的其他资料,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四哥成天就知道抱电脑,上次我拜托他的事也不知道办好没有。”龙音遥边咬着热腾腾的三明治边抱怨,都那么久了,四哥还没有把司昼的档案叫出来吗?
听见这句话,正在替龙音遥倒热红茶的西九条深雪一下子滑了手,整壶茶因而翻倒在桌面,溅得他的白唐衣上都是斑点,连长发都泼湿了。
“西西!”龙音遥大叫,眼见那还冒着蒸气的红茶即将流到裤管上,他连忙从座位上跳开。
“抱歉,我马上叫人来收拾。”西九条深雪随手将茶壶扶正,放置在桌上,径自匆匆离去。
“西西?喂!你没被烫到吧?”龙音遥对着他的背影大叫。
“我想他是去换衣服了,你是不是应该先把他特地做的早点吃光?凉了就不好吃了。”史汀还是保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于周遭的慌乱仿佛无所觉。
“先生……”司昼轻扯史汀的衣袖,“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不然昨天的龙皇轩和今天的西九条深雪怎么会这么反常?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史汀的碧眸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低声笑问:“你是不是应该跟去看看你的救命恩人有没有被烫伤?”
“先生?”她不懂,史汀到底在想些什么?
“去呀,”史汀推着她的手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去看看漂亮的艺术品是不是被水烫坏了。”
司昼的心里其实很想去看看西九条深雪的情况,再加上史汀的鼓励,于是她匆匆离席,在西九条深雪的房间前找着了他。
他正坐在走廊上,面对着后园满地花草,一身印染红茶斑点的白色唐装半褪着披挂腰间,上半身只着一件无袖短衫,露出一双丝毫不受日晒影响的结实臂膀,长发已经解开来,或纠结或散乱地披垂他身后,那模样活像是从中国水墨画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只是性别倒错了。
“深雪?”司昼悄俏地靠近他身旁,弯下身子问:“你没事吧?”她还以为被热水烫到的他应该去冲冷水,没想到他却愣在这吹凉风。
西九条深雪闻声回转,见是她,他侧过脸继续盯着满园造景,“抱歉,好好一顿早餐被我弄砸了。”虽是道歉,可他的语气却没半点这个意思。
“没关系的。”被他冷淡打断了关心,她原本想说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有什么事吗?”见她沉默,他忍不住回过头,“你不用回去陪史汀先生?他特地来日本找你。”
是她多心了吗?她总觉得今天他的话好酸哪!难道说……他对自己也……不,不会的,一定是她多心了,依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怎么会喜欢上她这个一点也不起眼的女孩,他甚至长得比她还美哪!
“回去之后多得是时间,不差这几分钟。”她放大胆子在他身旁坐下,她还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西九条深雪对她的态度突然变了,自从史汀出现,他就开始怪怪的,如果不是因为嫉妒,那会是为了什么?
听见她的回答,更叫西九条深雪怒火中烧,“你们住在一起?”那表示他们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吗?否则如果只是单纯的监护人关系,何必住在一起?
他发现,比起司昼与史汀是否为流浪者,他更想知道的是,他们的关系到什么样的程度。
司昼点头。她打那时起就和史汀一起住,这有什么不对?史汀是她的监护人呀!
“这么说,你和他真的是……”他问不出口,即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和史汀?”她想了想,点头道:“是呀,我们是父女没错。”
她的回答让西九条深雪差点扑跌进庭园里,他打直身子面对她,重复一次,“父女?你和史汀先生?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的年龄有差那么多吗?他记得史汀四十三岁,而且本人看起来还年轻许多,就算说他和自己差不多岁数都不会有人怀疑。
“史汀在二十八岁时收养八岁的我。”她好心的替他解答。
“他收养了你?你和他……是亲戚吗?”他记得资料上说她父母双亡,而她也说过,她早已没有家人。
司昼摇头,“我和他非亲非故。”
“那么他……”
“你真想知道吗?”她叹了口气,“这不是一段什么值得回忆的往事。”
冷风刮过两人之间,吹乱了西九条深雪一头长发,他看着敛眉沉思的她,轻声说:“如果你不愿回想,那就别说。”比起知道她的过去,让她因而回忆过往痛苦,他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想说。”她想知道当他清楚她黑暗的过去后会作何反应。“你愿意听吗?这也许……也会引起你不好的回忆。”
“如果你想说,我很乐意当听众。”
司昼做了个深呼吸,缓缓道来,“我生在一个很贫穷的家庭,父母在我之前已经生了两个哥哥,我的出生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
依稀记得,每天醒来时,她总是看见一面充满污垢的天花板,然后父母会把她叫起床,要她陪着母亲一块儿去收别人家的衣服回来洗,好贴补家用。
走过长而黑暗的街道,在连天都只是微亮,街上只有送牛奶与送报的少年骑着单车工作时,她已经和母亲开始洗着山一般高的衣物,瘦小的她总是洗到双手发红麻痹为止才能休息,而哥哥们则是跟着父亲到街上去卖东西,偶尔替人家打打零工赚点钱。
这样的生活,她并不抱怨,其实,她也没有时间抱怨,每天忙碌着,除了想着下一餐饭,她没有考虑多余的事情,直到那个恶梦来到。
“恶梦?”西九条深雪瞧着她,黑澄的眸里没有半点光亮。
“是的,我叫它是恶梦。”司昼点头,“那一天雨下得很大,母亲和我在家等着父亲和哥哥们回家,可是到了夜半,突然警察来到家里,告诉我们父亲和哥哥出了车祸。”
“他们就这样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