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踩着虚浮的步伐,一股脑的往大海反方向跑,睡眠不足加上晕车和阳光的强力直射,才跑了几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沉沉的软下身子,倒卧在滚烫的沙滩上……
靳仁连忙趋前察看,在触及她的手臂时,发现她的肌肤竟是冰冷的,脸色异常惨白、嘴唇发紫。
原本的一番好意却弄巧成拙,歉疚和自责同时涌上他的心头。
「还蹲在这里干什么?看是要让她躺在凉爽的地方,还是送她上医院。」一名五官深邃如外国人的酷男,不知何时来到「出事现场」,噙着坏坏的笑容提醒他。
「那还不来帮忙! 」靳仁口气不佳的吼道。
酷男对他凶恶的态度不以为意,仅是站在二芳凉凉的说道:「她这么娇小,你一个人就够了吧。」末了,还双手盘胸,表明了绝不插手。
很好!真是好哥儿们!靳仁一边忿忿的在心里低咒,一边考虑着该如何处置不省人事的女人。
「要不抱到车上去,让她吹吹冷气。」酷男闲闲的开口。
靳仁横抱起轻盈的娇躯,疾步往车子的方向而去。
酷酷坏男人杵在原地,望着好友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自语:「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紧张,还真是稀奇。」
自作自受,活该!他坏心眼的想。
第八章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金禧悠悠转醒,脑袋空白了好一会,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床边亮着一盏奶油色的灯光,让她方便环顾四下——熟悉的气味和摆设,是她的房间,顿时心安不少。
窗外天色已暗,她抓起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一看,时针已过了「8」,距离她昏倒足足过了十二个钟头。
她怔仲的发着呆,早上发生的点点滴滴重新跃入脑海,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她真是个笨蛋。居然在他面前哭成那副德行,有够丢脸……都那么大的人了,
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无法控制情绪。
以那家伙的个性,一定会不留情面的取笑她,然后不断逼问她哭泣的原因……
那是她无法说出口的心事。
「唉……」昏暗的空间里,回荡着她幽幽的叹息。「没脸见人了啦! 」她拉高棉被盖住脸,大声哀号。
金禧闭上眼睛,一股浓烈的酸楚自心口扩散开来。与其继续痛苦挣扎,不如快刀斩乱麻,她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
只要不再看见他、得知他任何消息,那份迷恋一定会渐渐淡化、平息,届时她将重获新生。
「咕噜——」一阵饥饿的腹鸣响起,她摸摸饿了一天的肚子,决定下床找点东西吃。
她知道这个时间,「他」已经到俱乐部上班了,她可以暂时不必面对他,也让她有时间调整七态。
一着地,她全身无力得差点站不住脚,在床沿坐了一会后,才扶着墙缓缓踱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只剩几颗蛋,其它什么都没有。
金禧打开储藏柜翻出一碗泡面,烧开水的同时一边拆开泡面、加入调味包,等待的空档,她饿得手脚发软,身子摇摇欲坠。
呜——她好想吃大餐哪!不过,她实在连等外卖送来的时间都没办法忍受,等热食送到,她大概也昏了。
水滚后,她在碗里打下一颗蛋,然后提起水壶冲下滚烫的开水。她第一次觉得三分钟,竟是如此漫长难熬。
时间一到,她立即掀开碗面的盖子,顾不得烫便大口吃起来。面才入口,水雾突然氤氲了她的双眼,一股莫名酸楚一涌而上。
她究竟在干什么……提不起又放不下,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金禧,有骨气一点……」她哽咽的对自己咆哮,大口大口的将面往嘴里塞,和着梗在喉头的苦涩一同咽下。
唏哩呼噜大口吞咽面条,泪水也淅沥哗啦的落下,在她脸颊上态意奔流。无关乎悲伤,只是宣泄满腔空虚、气恼自己的窝囊。
暗恋的感觉,像是看中一样梦幻逸品,即使爱不释手、倾心执着,却因种种因素而无法拥有,只得强迫自己放弃。
难过、无奈是必然,但苦苦坚持与等候,仍旧徒然。波荡的心湖要恢复平静,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只要不再撩拨,便不会有涟漪。
金禧努力做着心理建设,不允许自己再积弱不振。她用力的吸吸鼻子,抹去泪痕,灌了一大口汤。
「哭什么?是泡面太好吃,还是太难吃? 」甫从外头回来的靳仁,听到厨房传出声音,于是过来一探究竟,却看见她边吃边流泪。
金禧猛地抬起头,一张俊逸非凡的男性脸孔映入眼帘,她含泪的眼满是惊愕。万万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现身。
他一身帅气英挺的合身西服,衬托出不凡的气质,眉宇间散发着自信风采,耀眼得教人无法直视。
也许,就是他这份不经意流露出的傲然,才让她自觉匹配不起。在他身边,很难不意识到自己的卑微与不起眼。
「老是吃泡面,不腻吗? 」他微蹙起眉睨着她和她手中的垃圾食物,低沉的语调没有丝毫玩笑意味,甚至透着不悦。
她的感受向来敏锐,敏感的嗅出他话中所蕴含的责备。但,那又怎么样呢?责备并不等同关心,更非不舍。
趁这个机会做个了断吧上让他离开她的生活,也彻底驱离她的心房。也许,纯粹是她太寂寞使然,一时意乱情迷地眷恋他的陪伴,根本不是真的对他动心。
可是,为什么她开不了口?
「我帮你买了晚餐,你说很好吃的那摊小笼包。」靳仁扬扬手中的塑料袋。
对他而言,特地帮女人买东西是破天荒头一遭。他从来毋需费心讨好女人,就连客串男公关,也只需动口美言客人几句、讲几则笑话,就足以让她们心花怒放,从不刻意为女人做些什么。
不过,这回他破例向俱乐部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来看看她的情况。
她的眼泪和娇荏的身躯,再度挑起他的愧疚及歉意。
金禧背对着他,始终没有搭腔,心却拧得好痛好痛。
他难得捺着性子,动手取出热腾腾的小笼包,诱人的香气霎时四溢,充斥在狭小的空间。
她想揩去眼角的泪,却还是一颗接着一颗滑落,怎么也擦不完。
她极力压抑的细微抽泣声惹得他心烦意乱,靳仁绷着俊脸没好气的问道:「你到底在哭什么?光哭有什么用? 」
他每说一句话,她的泪就掉得更凶。
他索性趋前扳正她的身子,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当他触及她颤巍巍的肩头时,金禧如遭电击般猛地挥开他的大掌,闪避他的触碰。
她激烈的反抗着实令他不悦,面有愠色的瞅着她。「我没有传染病,用不着那样躲我。」被当成臭虫一样挥开,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走开! 」她大声哭喊着。「我不想见到你……」她泣不成声。见与不见,对她都是折磨。既然迟早要遗忘,倒不如提早适应。
靳仁对她的说词感到好笑,撇唇追问道:「我哪里惹到你了? 」就因他今天强迫她出门、不小心撞见她在哭又害她晕倒?
「我不想见到你,马上离开我家! 」金禧喘着气嘶吼。
她一股作气的把积压在心中的话说出来了,心情非但没有比较轻松,反而益发沉重。
「你到底怎么了?把话说清楚! 」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臂,不服气的质问。她厌恶的口气听起来很碍耳,让他的怒气陡然窜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