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吗?是我,妈。」程母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让程锋稍稍一顿,意外地扬起俊眉。
「妈,什么事?」现在快一点了,她怎么会这种时间打来?
「你人在哪里?」
「公司。」
「现在这么晚了还在公司?奈奈呢?她有跟你在一起吗?」程母的声音听起来有着焦虑。
「奈奈?她怎么会跟我在一起?」程锋反问,同时想起下午的时候好像接到奈奈的电话。「她不是回家吃饭吗?」
「是啊,她几个小时前走了。我看她人好像很不舒服,临回去前叫她到家后打电话给我,可是一直没接到她的电话,打她手机也没接。」她非常的担心。
「不舒服?她……」程锋的话还没有说完,砰砰砰的脚步声自办公室外传来,就见眼睛瞪得老大的助手大口地喘着气,结巴地喊着--
「老、老大!不、不得了啦!」
「在讲电话,你小声点。」三叶弦太郎自电动萤幕里抬头,对程锋那老爱大惊小怪的助手皱眉。
「不、不是啦!」助手拍着胸口顺顺气,「新、新新老板来了!」
「新老板?」三叶弦太郎与程锋闻言同时一怔。
「妈,妳等一下。」程锋掩住话筒,向助手问:「说清楚。」
助手想要镇定下来,然而他的声音还是十分的激动,「新老板啊!他现在就在门口,马上要上来找你了!」
「找我?」程锋错愕地睁大眼,「现在?」
「锋?」耳畔手机里一阵唤喊提醒他与母亲的通话尚未结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在。」程锋拉回思绪,「奈奈今天有带手机吗?」
「有啊!」她记得先前在吃饭时,天韵拿着她的手机一直哇哇叫,说什么 Anna Sui 特别版手机。「可是打她手机没人接。」
「妳等我一下。」程锋利用手机上的GPS定位装置追寻卫晓奈的所在位置,很快就确定向来手机不离身的她人在家中。「她现在人在家里,说不定只是在睡觉。」
「你确定?」
「确定。」他脑子里不断想着母亲说奈奈不舒服的事,「不用担心,我一下就回去了。」
「老大!还不快去!」助手一脸兴奋,连眼睛都在发亮,一点也不像五分钟前不断抱怨着要睡觉的人。「他在找你耶!别让他等!」
助手一直没缘看到球队的新老板,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与商界最成功的男人见面,他当然兴奋。
实在放心不下,在与母亲道别过后,程锋按下快速键,「我打个电话。」
「不要啦!他刚从瑞典回来就来看你,不要让他等啦!」在新老板正式上任时,正值球季中,程锋与球队上下一心一意忙着比赛,好不容易球季结束后,球队的大老板人又正在瑞典谈生意,一直到现在才回国,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防守教练。
「我知道,先让我……」
「来不及了,回来再打啦!」助手不让他有机会碰手机,伸手拉住他,往会议室步去。
奈奈……
第四章
发现自己对她几乎是疯狂迷恋的程度,是在第十次的约会。
自从那次的红豆冰约会后,接下来一次又一次的,程锋都会找不同的借口,半强迫的将卫晓奈带到不同的地方吃东西,而她居然像是着了魔似的,从来不曾真正的拒绝过,两人渐渐的变成了一同觅食的伙伴。
也因为这一层关系,她更进一步的了解这叫作程锋的男人。
他很爱笑,什么事情都可以惹得他笑;他喜欢美式足球,无时无刻都挂在嘴边;他有个大家庭,在家里他排行最大,要肩负起养家责任的他却奇异地孩子气,甚至有着某程度上的任性。
最奇妙的是,她居然会纵容他……
是因为他的笑脸吗?每次看到他皱着脸撒娇,她的心就无可抗拒的软下来,明知不该还是听从他的要求,就为了看他露出那比阳光还要灿烂耀眼的笑容。
她不否认自己喜欢看他的笑颜,那灿烂的笑容里没有任何的企图与心机,只是全然的天真活泼。
这样率直而纯真的他,好可爱。
一开始发现自己对他的评价居然是「可爱」两个字的时候,她真的很惊讶。从不曾想过可爱也能形容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但她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其他字词可以形容他。
一个虽然经过社会洗礼,却仍保存着赤子之心的男人。
无云的晴天,他们来到了第一次相遇的银行附近野餐。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看他大口大口吃着她准备的食物,加上方才在便利商店里买的零食,卫晓奈忍不住开口问。
「买了就会吃啦!」一口气吞下整包巧克力饼干,程锋发出满足的叹息,「这个好好吃,妳要不要?」
「不用了,你小心一点,不要吃得到处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鲜红的血液自他的鼻子流下,「喂!你在流鼻血!」
「真的吗?」伸手抚上鼻子下方,触到一片黏润,程锋扬起眉头,「咦?真的耶!」
「什么真的耶?!」她简直不能相信他能够如此不在乎,连忙抽出好几张面纸递给他,「快拿去!」
「谢谢。」拿着面纸擦掉脸上的血,程锋一脸不在意地笑笑,「鼻血而已,流一流就停了。」
「是这样吗?」卫晓奈不认同地揽起秀眉,见他的鼻血没有慢下的迹象,她即道:「食指扣着食指,这样血会比较快停下来。」
程锋照她所说的做,左右手的食指互相勾住,「这样吗?」
「对。」
对这个方法充满怀疑的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就感觉到鼻血真的慢慢缓停下来。「真的有用耶!妳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在孤儿院的时候修女教的。」擦拭着他的衣服,卫晓奈轻描淡写地带过。
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程锋震撼得连反应的能力都在瞬间失灵。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自己的事,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让他只能愕然地瞪大眼睛。
卫晓奈好笑地看着难得说不出话来的程锋,「有这么惊讶吗?」
「不……我……只是……」嘴巴启了又闭、阖了又张,程锋语无伦次,「对不起……」
「不用这么紧张。」卫晓奈拍拍他的颊,向他说出从未向谁透露的过去,「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她的口气好轻,彷佛在陈述着他人的过去一般,没有任何的情感夹杂于其中。
程锋因为太过震愕,握着水瓶的手就这样松开,没有盖紧的瓶子自掌中滑下,大半的矿泉水都倒在她的身上。
「抱歉!天啊,我在干什么?妳的衣服湿了!」他赶忙拿起纸巾替她擦干衣服,见她的外套湿了一大片,他伸手脱下她的外套。
「不……」卫晓奈缩回手,将被他拉开一半的外套紧紧的拉住,遮掩住臂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就算只有一瞬间,也足够让他将那些伤痕收进眼底,他震讶地瞪着她,足足呆了将近一个世纪,才从像被什么硬物卡住似的喉咙里,困难地挤出声音,「妳的手……」
平常她都穿着长袖衣服,所以未能看见,但方才的动作让她露出一条满是伤痕的手臂,触目惊心。
大大小小,一道道浅浅的肉色疤痕布满了她的臂膀,从伤疤的颜色看得出来时间久远,但他知道那样的伤痕除非是动手术,不然可能一辈子也消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