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臣毅接住丝绸,又扔给掌柜。「准备两匹,送至府中。」
「是。」掌柜弯腰屈膝,靠近战臣毅,轻声道:「战爷是否佳期已近?」
战臣毅神秘地笑了笑,不予置评,大步走出。白素纱走在他前面,娇小的身影,柔软的身段,让他看了不禁有股冲动想上前几步狠狠抱住她。她身上的轻纱曼妙轻舞,黑色青丝随风晃动;虽不是倾国倾城,却自有一股迷人姿态。
他轻轻地叹息。
承认吧,她身上就有什么东西在牵动着他的心。
他怎么就这样喜欢上她了呢?她没有温婉的脾气,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如水般温柔的眼神,更没有让人怜惜的弱不禁风。她像个坚强的战士,活得那样自信开朗;虽然不温柔,甚至有点野蛮与任性,但他却不可自拔地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之中。
也许吸引他的,是她的灵魂。她那自由自在的,天真、狡黠、纯朴相互交织的灵魂。
他赶上她,「走这么快干什么?」
她不理,只管走她的。
「妳怎么啦?」他歪着头看她,「是不是看到红绸缎,自己也想嫁人了?」
她瞄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拜托,你想太多了吧?」
「当真不想嫁人?」
「不想。」
其实刚刚看到那些大红的布匹,她是有过想象啦。如果那样细致的上品丝绸制成嫁衣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的呢?会不会好看?是否会将她的相公迷得昏头转向?
可是,她的相公在哪里?
想到这里,不禁低下头来。她每年都有几个月时间偷偷离家,遇上的男人也数以千计,可为什么就是没遇到能让自己动心的人呢?
相公,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我真的能嫁得出去吗?
「回答得好干脆耶。」战臣毅笑了,「好了,反正妳也还没这么早成亲,等妳成亲,我必然也会送妳最好的丝绸、最好的嫁妆。」
她眨眨眼,「你干嘛要送我嫁妆?我又不是你妹妹。」难道他把我当成妹妹?
想到有这样的可能,白素纱的心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忽而又想,江湖上少侠美女的故事,都以「当她是我妹妹」开头,最后不是也一样结成连理了吗?
呃!想到哪里去了!白素纱拧了拧自己的脸,近来她似乎经常胡思乱想,昨晚居然会幻想到他吻自己……真是好丢脸。
战臣毅笑得高深莫测,又带领她到首饰店挑首饰,白素纱提不起多大的劲儿,又不是自己出嫁,她不想太费力,随便挑几套首饰,战臣毅吩咐店家将货送入府中,二人又走出首饰店。
白素纱伸了个懒腰,「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他看看天色,「此时天色尚早,我们去郊外走走可好?」
「有什么好走?这么大热天的。」她才懒得动。「而且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战臣毅皱起眉来,「妳哪来的那么多事情要做?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妳。就算最近事务当真很多,妳就当现在跟我一起去散散心,岂不更好?」
「哇,你好关心我啊!」她假意地叫。
「去是不去?」这女人真没情调。
白素纱把肩一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你这个孤单的人逛逛也罢。」
战臣毅哼了声。谁说他孤单来着?
二人并肩出城,直往风景秀丽的景阳山去。
天气很好,云淡风轻,空气中虽夹杂闷热气息,阳光却已不似酷暑那般灼人肌肤了。景阳山上一片翠绿,其间点缀着不知名的花草,香气扑面而来。十步一亭,百步一阁;今日外游的人不少,战臣毅与白素纱一路走来,却并无空亭子,唯见亭中三两青年男女,或举杯把盏,或笑谈风月,更有不少人遮遮掩掩,脸上带着偷情的快乐红晕。
白素纱抬头,忽见亭中有一对男女热情相拥,顿时眼睛瞪大,立刻向后转。
战臣毅不解地看着她,「停下来做什么?」
她瞪他,「我爱停,不行吗?」
战臣毅看向那个凉亭,那对男女犹自亲热不停;再看她的反应,不禁觉得可爱。心中涌出一阵骚动,从未曾有过的感觉,让他强烈地想要与她在一起。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白素纱歪过头来,见他神色自若地拉着她往前走,忙缩回手来。「干嘛拉拉扯扯。」
战臣毅再接再厉,仍旧拉住她的手,脸上带着浓浓笑意。
见他这么坚持,白素纱便也不缩回手来,心想:这家伙对女人过敏,估计年过三十还没牵过女人的手,我就大发慈悲让他牵着好了。
说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并不讨厌被他碰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不是刚刚开始的?就在他握住她的手那一瞬间,她感到一种依赖。是的,她对他从来不曾防备。不然昨晚在他房中,她早就离去,而不是依旧躺在床上装晕。
「素纱,妳可曾想过几时回妳家?」声音淡淡的,却十分吸引人。
白素纱歪过头来看他一眼,「怎么,觉得我月银二十两是天价,想叫我走路吗?」
「不是。」他笑了笑,「我是怕妳一个女孩儿孤身在这里,妳的家人会担心。」
「你多虑了,如果他们会担心我,早八百年前就得心病啦。」
他停住脚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妳总是四处乱跑吗?」
她点头,「我不喜欢待在家里,我爹娘老是叫我学女红,我讨厌那玩意儿。」
「妳不愿意待在家里,所以四处乱跑吗?」脑海中勾勒出她坐于床边,手执针线缝衣的模样,他不禁莞尔。
「嗯。」
「妳的身手似乎不错,那晚笑月帮十几人,竟无一人能追上妳。」
「我不会打,只会跑。」
「那也已经很了不起了。」他的眼神变得诡秘,「妳是何家妮的徒弟吧?」
突然间从他口里听到师父的名字,白素纱愣了一下,随即否认。「你说什么啊?你上次已经问过了,我也告诉过你不认识她了啦。」
「妳瞒不过我的眼睛。」他依然凝视着她,「苍龙之印就是她叫妳去偷的,对吗?」
「是抢的。」她再次声明。
这家伙当真厉害,怎么会知道她是何家妮的徒弟?
「偷也好,抢也罢,对我来讲是一样的。她拿苍龙之印干什么?」
白素纱耸肩,「不知道,师父吩咐我去抢印,我便去抢,不曾问那么多。」
「妳倒是忠心耿耿。」
「师父待我极好,遭遇可怜,我能为她做的事情不多,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我必然会尽力帮她拿到。至于她拿印做什么用,我着实不知。」她心中佩服他的判断力,「你怎么知道我是师父的徒弟呢?」
「何家妮一生只有妳一个徒弟,早有听人说过,之前只是猜测,后来见妳使用轻功之步法,与何家妮如出一辙,所以才确定的。」
「你与我师父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
「你倒是无人不识。」
战臣毅淡笑,仰望天空。
「战臣毅。」
「我是妳主人,妳不该连名带姓地呼唤我。」
「战臣毅主人。」白素纱不屈不挠,「其实我知道昨晚的事千千和战臣毓除了整你之外,也想给你找个老婆。」
「我知道。」
「那你应该成全他们。」
「妳是说我应该如他们所愿,将妳娶回家中?」他眸中含笑。
白素纱并不脸红,瞪着他。「当然不是,我是指你可以另外找个好人家的女孩儿娶过门,生个孩子,开开心心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