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单玺穿着花童的礼服,从门外探进一颗头来。
单可薇朝她招招手,她快步的跑来,尽管这身衣服让她有些别扭,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妈咪,妳真的好漂亮。」
「丫头,妳嘴甜的呢!」
她望着美丽的母亲,「谢谢妳,我要谢谢妳的,妈咪!」她突然认真的说:「我知道妳和爹地都是为了我,我真的很开心。」
「傻瓜。」她紧紧搂着女儿,一阵欣慰。
叩叩--扣了两下门后,苏菲雅探头,「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单玺精神的回答。
在单玺和苏菲雅的陪伴下,三人慢慢的往法式庭园移动。
然而就在此时,单可薇的右眼皮却突然不受控制的剧跳,她用手指紧紧的压覆,伴随着一股忧虑悄悄萌生。
见状,苏菲雅问:「怎么了?」
「妈咪?」单玺紧张的望着她。
赶紧敛去异样神色,「没事,我没事。」用一抹淡雅的笑容压制内心的忐忑,逼自己别多想,然而疙瘩已经进驻。
庭园里都是潘芭杜极亲密的友人,就连行踪飘忽的单云弋都不辞千里远从埃及赶了回来,脸上还留有风尘仆仆的倦态。
「大哥!」单可薇又惊又喜的对单云弋笑了笑。
他走上前来,「妳永远是那么漂亮,我亲爱的妹妹。」他开心的给她一个祝福的拥抱,「这天终于到来了,可薇,这些年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谢谢……」她忍不住双眼泛红。
「嘘,要永远都开心的笑着,这样才是我认识的单可薇。」
「嗯,我会的。」
曾经埋怨大哥在她最失意的时候,竟然把潘芭杜的责任全抛给了她,然而仔细想想,若不是大哥毅然决然的离开,逼迫脆弱的她面对生活的现实,只怕她到现在都永远无法坚强的站起来。
大哥的用心良苦,她懂,她真的懂。
「大舅!大舅!」不甘被忽略,单玺拉扯着单云弋的手猛甩。
「唔,哪里来的小公主在喊我?」单云弋蹲下身抱起这聪明的外甥女。
「你总算注意到我了!」扠着腰,人小鬼大的她强烈表达抗议。
「这是在吃醋吗?小玺,年纪这么小就学会吃醋,长大可怎么办?男人会怕的。」他调侃她。
「那就让他们去怕吧!我只要有爹地跟大舅就好。」
「是吗,我怕妳已经不喜欢大舅了,开口闭口都是妳爹地,真叫人伤心。」
「我还是很喜欢大舅的,我保证!」
单云弋陪着单玺,甥舅两人童言童语的去觅食,单可薇坐在椅子上,开心的望着这一切。
「汤先生几点会到?」负责统筹这场婚宴的派翠西亚突然问。
「镇权还没到吗?再等等好了,他一定是让工作绊着了,他说过下午会空出时间的。」打从认识开始,汤镇权的工作永远是马不停蹄的忙碌,单可薇早习以为常,反正她知道他会想办法及时赶来的。
「我看我还是打电话催他,没看过哪个新郎跟慢郎中一样,连结婚都慢吞吞的迟到。」一边嘀咕,派翠西亚不忘干练的去找寻她寄放在老公身上的手机。
然而大家等了半天,汤镇权还是迟迟没有出现,现场已经有些骚动,苏菲雅靠在派翠西亚耳边嘀咕,「汤先生呢?妳联络他了没?」
「还说,打到我手机没电,他就是不开机。」派翠西亚气急败坏之余,还得佯装镇定。
「怎么搞的?已经超过预定时间了,他该不会忘了吧?」苏菲雅不安的看看单可薇,又看看前方那个频频抬手看表的牧师,真怕牧师一个不耐烦,率先走人。
「忘了?怎么可能,我已提醒他不下百次了,以他的聪明睿智怎么会忘记,除非……」
「除非什么?」苏菲雅认真的问。
「除非发生意外喽!」她说得理所当然。
「呸、呸、呸,妳给我闭嘴,不许胡说!」苏菲雅竟然胆大妄为的捂住派翠西亚的嘴巴,惹来她一阵挣扎。
她使劲推开苏菲雅,「咳、咳、咳……拜托,妳是想谋杀我啊!」
就在大家纷纷揣测汤镇权怎么还不见踪影时,马特不带一丝笑容的走来,单玺一马当先的奔上前。
「马特叔叔,你们总算来了,爹地呢?」她朝马特身后的路径频频探头查看。
瞧,这里多温馨喜乐,单玺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就跟她第一次来上射击课时一样,马特一想到自己待会说出的话将会浇熄这些期待,他就很是自责。
可不说,悬在这儿苦等,汤镇权也不会出现。
他拍拍小玺,「可薇……」望向美丽的单可薇,他实在觉得难以启齿。
单可薇捕捉到马特眼匠的挣扎,纤细敏锐如她,幸福的笑容旋即自嘴边隐去,她缓缓站起身走来,平静且压抑的问:「怎么了?」
然而将花束紧紧拧攒的双手,却泄漏了她的不安。
「今天的婚礼取消吧!因为公事,权刚刚从匡提科搭飞机前往华府准备跟VICAP小组会合,所以,今天的婚礼,他是不能出席了,为此,他对妳和小玺感到很抱歉。」
有一瞬间,单可薇就这么望着马特说话的嘴,在心里默默的反刍他的话。
今天的婚礼取消吧!因为公事,权刚刚从匡提科搭着飞机前往华府,准备跟VICAP小组会合,所以,今天的婚礼,他是不能出席了,为此,他对妳和小玺感到很抱歉……
今天的婚礼取消吧!因为公事……
嗡嗡的声响在她耳边回荡着,蓦然,发软的手指松开那束白玫瑰,像是放开了所有箝制似的,花束笔直的坠落地面,散了一地的花瓣……
他临阵脱逃了,在他们打算重新来过的婚宴上。
原本喜悦的心像是褪去了血液,瞬间冰冷,茫茫然,望不见他们的未来。
「骗人、骗人……」单玺无措的呢喃,最大的梦想在这时候被击碎了,年幼的她一时无法接受。
单云弋上前抱开她,不让她的哭闹影响了单可薇。
他知道,看似坚强的妹妹其实脆弱得就像搪瓷娃娃,轻轻一击,她马上会碎裂成片片。
「是吗?那我知道了。」她低低的说。
单可薇再也听不见任何话语,拖曳着裙襬缓缓定着,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的关怀,她一概关在自己的意识外,就这样茫然的走去,远离那原本看似温馨的庭园,缩躲回她自己的角落,慢慢的舔舐着落寞与失望。
早该知道的,那天汤镇权眼底的抗拒跟回避,早就预言了这一切,是她太天真或者又太鸵鸟,没有及时去正视,是她!是她自己傻,给了汤镇权一把刀,割伤了自己的心。
第七章
足足有三天,单可薇没有发出一句话或者一个字,始终维持着不变的姿势,端坐在她房里落地窗前的椅子,眺望着外头。
三天过去了,汤镇权完全没有一通电话,更没有任何道歉,对于他的临阵脱逃,她等着、忍着、压抑着……然而,胸口的一把怒火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的开始燎烧。
够了!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受够了这样茫茫然的等待,受够殷切的期盼,也受够一再落空的残忍,她不能原谅汤镇权,这一回绝对不能!
他可以伤害她对他的一往情深,但是,他不能扼杀单玺对他全然的崇拜与依赖,绝对不行--
霍然起身,她抓出行李箱,胡乱的塞了几件衣服进去,拉上拉炼,拖着行李箱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出房间,这是三天来她第一次步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