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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向健康的身体开始发病,陷入那无止境的黑暗中,而现在,为她迷惑一次,就会发作一次。

  虽然她每次都会以针炙之术为自己控制,但那越来越频繁的次数,让他不这样想都没办法。

  火堆不断发出劈啪之声,雨小了,点点雨滴落阶前,滴滴答答,是什么随着这浙浙的雨流失了呢?

  是年少的梦,是识情的痛,还是自己那早已怦然心动的感觉……

  「来喝药,」云深深小心翼翼地对着手中的药碗吹着气,将它送到他面前,「小心,很烫哟!」

  虽然从来不知道她真正的长相到底如何,然而今夜的她长发披散在肩头,中性的清秀面容看上去分外的柔美。

  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来了,心跳得无法控制,很痛,但这算不算甜蜜的痛苦呢?

  「你怎么了?」她只觉得今天的他和平日有点不一样。

  原来苍白的脸晕着淡淡的红色,眼睛亮得出奇,彷佛落了两颗星子在那眸子里,他本来就长得俊逸清秀,而现在看上去更像沾了少许凡尘,翩然地宛若仙人。

  云深深愣住了,为什么自己呼吸紊乱,心跳紊乱,好象一切都乱七八糟起来?这样的心跳让她五脏六腑都在微微地抽痛。

  难道曼殊莎华会传染不成?

  她赶紧再一次端起药碗,以掩饰自己的窘迫,然而刚把药碗送到他面前,双手就被他捉住了。

  谢清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将药碗往地上一放,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

  她不是习武之人吗?一双手竟然柔若无骨,男人与女人到底还是不同的,她的一双小手被他一只手就能牢牢地握住。

  「我喜欢妳。」他情不自禁的吐出。

  「不!不行。」云深深惊慌地答道。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他不知道这样会令他痛不欲生吗?

  「是吗?我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不会武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但,我喜欢妳,我不会骗自己。」谢清华低叹着,俯下脸,彷佛在吻着一片易凋落的花一样,小心翼翼地轻碰着。

  只是片刻,他就离开了她的唇,只是这浅浅的动作,皆给两个人带来了无比的震撼。

  云深深吃惊得嘴巴都快要阖不拢了。

  没想到向来温雅有礼的他会做出这么大胆的动作来。

  而谢清华也难以置信地咬住了唇,他居然吻了她!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鲁莽与冲动了?他可不可以解释成这场雨下得太强烈,让人失了方寸?

  不过,他没打算说失礼。

  她的唇有着出人意料的柔软与清新,让他忍不住想一尝再尝,哪怕是就此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谢清华,你不能动心动情。」云深深望着他那张突然间血色尽退的脸再次提醒。

  「那样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分别呢?」他强忍着从心口处传来的痛苦低咆。

  痛极反笑,他的笑容灿烂耀眼,就像那开到最盛的刺桐花,叫她不敢想象凋零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至少,我终于说出来了。」谢清华喃喃地说,口中满是咸咸的腥味,眼前越来越模糊,这一次的发作好象比任何一次都来得严重。

  不过,还好在发作之前,他至少吻过这世间最可爱的小猪。

  可不可以说虽死无憾,可不可以对她说,下辈子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她这么能吃,有没有什么诀窍?

  雨声越来越小了,是雨要停了吗?

  还是自己就此要昏去了?渐渐的,光明彷佛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一个自己无法抓住的地方去了。

  「病书生、药罐子,不要睡啊!你看看我,看看我!」云深深手足无措地将脸上贴着的面皮一把抓去,「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长什么样子吗?你看看我呀!」

  她拚命地摇着已经阖上了眼睛的谢清华。「醒来,醒来,」脸上淌着仓卒抓下面皮所留下的血迹,但即使如此也掩不住她惊人的美丽。

  可是,他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她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救他,一定会救活他吗?

  为什么到头来,他却因为她而变成这般下场?

  「你不是个聪明人吗?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动心动情,为什么还要做?!」云深深掏出金针,认准他头顶上的穴道扎下去,「我求求你,醒来--」

  一阵痛彻心扉的叫声从破庙中传出,惊得寒鸦两、三只飞起,飞到微弱的雨中。

  雨声滴滴答答的,就像是眼泪流了一地。

  来人一踏进破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绝丽的少女一脸血痕如同鬼魅,手中紧紧地抱着一个清俊的男人,更令人吃惊的是,男人身上各处穴位全都插满了金针。

  「金针渡厄,妳连金针渡厄都用了?!」来人吃惊地说道,他一身白衣,头上罩着紫纱,正是秋家庄那个神秘人,「妳不知这一用便会耗去妳一成功力吗?」

  「是啊,金针渡厄都用了,他还是没有醒来。」云深深恍若未闻地喃喃说道:「他都不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呢……」

  「把他交给我。」

  「不,我能救他,我会想到办法的!」她目光涣散、脸色苍白,几近疯狂。

  「就算妳现在赶到南疆毁了母蛊,妳也救不了他。」来人低低地笑道,好似地狱罗剎般。

  「你是谁?」云深深左手一弹,几枚牛毛一样细小的银光就这样飞了出去。

  「勾魂针!可惜,比起妳爹爹来说差得太远了。」来人白色衣袖一闪,几点银芒全都隐没不见。

  「曼殊莎华发作之后,妳说他还能撑到南疆吗?把他交给我,我可以救他一命。」

  「你到底是谁?」云深深也知不能将谢清华交给一个她甚至不知是邪是正的人,但她就像溺水的人看到救命草一样,急切地问道:「你有办法?」

  白衣人掏出一颗碧色的丸子,伸到她面前,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让他服下。」

  「这是……」她伸手接过,放在鼻下闻闻,「这是曼陀罗,你是南疆祈月教的人?」

  「不错,这下妳可以放心将他交给我了吧?只有我才能救他。」来人伸出手,夜色里那只手白如寒玉,剔透得近乎妖异起来。

  祈月教一向行事低调诡异,以用毒、下蛊闻名江湖,但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不算名门正派,却也没有人敢称他们为邪晓歪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他?」云深深很少涉足江湖,并不代表她下了解江湖,祁月教哪是什么无缘无故救人的门派。

  「云姑娘,妳除了相信我,没有其它的办法。」来人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云深深在一阵迷乱过后,终于稍稍恢复了冷静,她明白这件事情已经不能由她做主了。

  不管怎样,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她都会去做;只要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她什么都愿意。

  「永不见他。」来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能见他,而且还要永远。」

  「为什么?」她抬起头充满着不解的看向他。

  「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弟弟与你们这些中原人在一起,祁月教中人不能与外族人通婚,」他倨傲而又略带不屑地说道。

  云深深几乎是震惊地看着这个自称是谢清华的哥哥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清华他不是商人家出身吗?

  不,仔细一想才发现其中不对。他如果真的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仅仅是父母双亡那样单纯,又怎么会中奇蛊?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父母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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