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瞥只见他更瘦、更黑了,方正的脸上清晰可见憔悴的痕迹。如今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不知被囚禁在天牢里的他怎么样了?可有饿着、病着……
她心神恍惚,根本没有听进铁穆耳的话。
「我听下人说,妳想要偷偷离开,幸好被努哈尔拦住了?」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失神咧!铁穆耳脸上不动声色,那双狐狸眼却满是寒意。
基本上,大人物都不喜欢自己被人忽视。
「王爷在和妳说话呢!」随侍在旁的宠妾知道他的心思,偷偷伸手戳了梅怜白一下。
「呃,对、对不住,我失神了。」被宠妾这一戳,加上被他这么冷冷的一瞪,梅怜白更是如坐针毡。
「是不是下人招待不周?还是有什么是我疏于关照……」嗯~~她还算诚实,铁穆耳的表情缓和了些。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原因。」她赶紧打断他的话,「是、是我觉得住在王府里太叨扰了,所以我、我……」生平不会说谎,才要说谎就已经涨红小脸。
「妳该不是想去官府自首吧?」铁穆耳冷不防丢出一句。
「呃!你怎么知道?」以梅怜白的单纯,随便就被他套出了真相。
「不都写在妳脸上了?」
「写、写、写……有写着吗?」她纳闷自己脸上何时给人写上字了,又不能马上找个镜子来照照,一时间表情十分滑稽。
「逗妳玩的。」铁穆耳又丢出一句。
以他的智慧,加上从努哈尔那里得到的情报,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何况,眼前这小女人,在他看来单纯得就像张白纸一样。
「哦!」她沮丧的垂下眼。
这一刻,铁穆耳又从她身上发掘出一个优点了--生动,从表情、眼神到语言都透着一种生动的感觉。
要找个比她美貌的也许很容易,可是要找到这么生动的女人,还真是很不容易呢!这一趟江南之行,赤烈这家伙还真是交上了狗屎运。他暗自吃味。
「妳不知道妳去自首是一件很蠢的事吗?」为了掩饰自己瞬间的心动,铁穆耳刻意冷言冷语的说。
「我也只是想救他啊!」梅怜白叫道。
都半个多月过去了,她只听说事态越来越严重,却连他的生死都不知道,这教她如何还能继续待在王府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救他,就凭妳?」铁穆耳嗤之以鼻,「除了天牢里再多关个傻子之外,我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功用。」
「可、可是--」
「哦!我说错了,以妳的身分,就连天牢都进不去咧!除了白赔一条命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意义。」不等她反驳,铁穆耳抢先道。
虽然他的话语很刺耳,可悔怜白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就算她愿意豁出去不要一条命了,却还是连赤烈哥哥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霎时,她就像颗泄了气的皮球。
「主子,您吩咐我找的人已经到了。」努哈尔走进大厅。
「带进来吧!」铁穆耳慢条斯理的呷一口奶茶。
「是。」努哈尔恭敬的道。
不多时,一排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子鱼贯而入,环肥燕瘦各有特色,唯一相同的昃--她们都称得上是大美人。
「王爷,我先告退了。」看这阵仗,应该是这风流王爷要选妃吧!梅怜白赶紧主动告退。
「唉,妳先别走,我正想让妳帮着一起挑呢!」铁穆耳大手一招,唤住了她。
「我--帮着一起挑?」她疑惑不解。
「是啊!妳也算和赤烈那小子患难与共,帮我看看他会比较中意哪个?」
「中意?」他说的会是她以为的意思吗?
「我想过了,既然人救不出来,不如就想办法给他留个后吧!也算是我和他朋友一场。」铁穆耳故作伤悲。
「留后?」
「是啊!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铁穆耳摇摇手里的折扇,「风凉」的道。
梅怜白已说不出话来。
「妳看看那个--对,就是那个胸脯最大的,这样的女人喂养孩子最好了;还有那个大臀部的,听说这样的女人最会生了;再看看左边长得像株小白杨的……」
铁穆耳挥着扇子指点美女。
他每说一个,梅怜白脸上的难堪就多一分。
因为她既没有喂养孩子的大胸脯,也没有能生的大臀部,甚至连身材也瘦瘦小小的……
「梅姑娘也没有意见?这真是太好了。」铁穆耳故意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
「我……」她嗫嚅着。
「唉!每一个都很美啊!究竟要送哪一个过去,才会让赤烈安答满意呢?」他喜欢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生动表情,蹙紧了眉,故作难以取舍状。
「可是……」梅怜白一张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就是说不出他俩已在山洞里成亲的话。
「不如全都送去吧!反正你们汉人还有句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嗯~~精尽人亡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呵呵呵呵……」铁穆耳自说自话,玩得不亦乐乎。
「主子,我们只有一夜的时间。」看梅怜白被「欺负」得很惨,努哈尔终于忍不住插嘴。
「哦~~那就难办了。」铁穆耳语气平静,趁梅怜白不注意,狠狠的瞪了努哈尔一眼:给我闭嘴,不准打扰我的雅兴!
是!努哈尔招架不住,狼狈的败下阵来。
「要你去太医院拿的药拿来了吗?」铁穆耳斜睨他。
「拿来了。」努哈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恭恭敬敬的递上。
「嗯,一夜生子丸,有了这个就不怕了。」铁穆耳故作满意的表情,一双狐狸眼则滴溜溜的盯着梅怜白的一举一动。
哼!他才不信她真的能够无动于衷。
「王、王爷……」她的声音低得像小猫叫。
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吧!我就知道,能把人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也就只有我铁穆耳一个人啦!哈哈哈……
折扇轻摇,铁穆耳得意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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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赤烈被关在牢里已有半个多月,加上押解他回京所花的时间,算起来他已经一个半月没有看见她了。
每当想起在进城时,他俩隔着人群的匆匆一瞥,他心中就泛起隐隐的痛。
该死的铁穆耳!也不知在搞什么鬼,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要他办的事情却还没有一点进展。
「该死!」赤烈自觉随着时日的过去,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像一只困兽。
才正想着,牢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估量时间,也该是狱卒来收拾的时候了。
赤烈面壁闭目,不愿让满是血丝的眼眸泄露了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糟的状况。
脱脱的耳目众多,难保天牢里没有他的眼线。此时,他们和脱脱的斗法已到了关键时刻,他可不希望功亏一篑。
机括「喀喀」作响,厚重的门被推开。
有进来的脚步声、收拾碗筷的声音,然后是大木桶在石板地上拖行的声音、热水倒进木桶的声音……
「大诺颜,你就好好享受吧!」狱卒在他耳后猥琐的道,浓浓的口臭熏得他直皱眉。
「享受?」他一怔,鼻端闻到一股甜腻的脂粉味,伴随着丝绸衣裙的窸窣声。
难道这几天对他威逼利诱不成,脱脱拉拢他的手段换作了色诱?哈……那老小子还真是不死心!谁不知道他元赤烈可是铁铮铮的硬汉,岂是金钱和美色所能动摇的?
再说,如果色诱他的是他心爱的小人儿,或许他还会稍假辞色,若是这个庸脂俗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