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情的酒吧里,她是最受瞩目的焦点;不完全因为她衣服的颜色,而是因为她本人,她所强调的效果不知不觉便流露出来,她不再是当年没人理睬的三流演员,而是女王——娱乐圈的女王。逸平,自然是众多臣服在她脚底下的爱慕者之一。
他想自己是爱上她了。她是这么的美,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女人气息,而每一次的顾盼流连,总让他以为她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余可涵见他独自一人前来,怀疑地问:“唐留衣呢!你不是说要带她一起来?”
“她身体不好,为了演唱会瘦了一圈,我想改天再约她。”
“也好。”余可涵传递给他一朵若有含意的微笑。“你一个人来也好。”
逸平的心涨满喜悦。原来恋爱的感觉如此美妙,令人有飘然欲仙的感受,而当余可涵的手触到他时,他的心头更鼓噪得如同有千只小鹿,毫无头绪地四处钻动。
余可涵安排他和她同桌。
今晚是他们回来的第一个庆祝会,据余可涵表示,如此之类的应酬还有好几个。她一点都不累。这般忙碌表示她受重视,有人想巴结她,才会藉由这样的理由接近她。
“你可知我从前的待遇?根本没人理我,连闹个小新闻还要四处拜托人写。唉,你说,是不是差别很多。”
这也难怪她现在会有一种补偿心理,她几乎变态似地爱上这些应酬。
“我喜欢人多的地方,虽然明知那些人是口是心非,但我就是爱这样。”她心里清楚什么人是真心的,什么人是虚情假意,也更因为这样,她才倍加觉得逸平珍贵。
逸平刚出社会,清纯的有如一张白纸,更何况他的个性本来就坦直,不可能虚伪奉承。
“我很喜欢你,逸平。”
逸平的脸涨得通红,分不清那是因为她的话还是肚子里的酒精在作祟。
“哈哈,你真可爱。”
逸平不知道男人也可以被说成可爱,这到底是不是夸赞的一种?
“你是个乖孩子,不像他!”余可涵突然拉下脸,沉重地说。
逸平觉得奇怪。“他是谁?”
她仿佛醉了,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只是不停地反覆念诵着,“他是个坏孩子,完全不知道我的苦心。”
她的经纪人小刘笑着解释,“她在说阿文。”
逸平想再深入询问,却被余可涵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住。“是,阿文最坏了。你知道吗?他居然趁着我去香港的时候跑去打工。”
他没有发问的空档,因为余可涵的话源源不绝。“他以为他能赚多少钱?端盘子洗杯子能赚多少?难道他的学费就靠他洗那几只杯子?”她愈说愈生气,“不知轻重的家伙,还沾惹了一堆花痴这到家里来!”
“谁教你们是同一个父母生的,长相当然一样出众。”不知哪个熟识她的人讨好地开口,惹得余可涵微微一笑。
“这么说来,那些女孩子还真有眼光,知道我们家阿文比别人好看。”
逸平至此心里理出个大概,余可涵口中的阿文,应该就是她的弟弟,在香港的时候她就曾为他发过脾气,也许姊弟之间有些龃龉。
余可涵突然睨向他说:“逸平,改天让你见见阿文,他对摄影也很有兴趣,或评你可以帮我劝劝他。”
逸平高兴地点头,这是个好现象,余可涵愿意让他见她家人,显见自己在她心中多少有些分量。他傻气地笑了。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又让他闷闷不乐,余可涵在散场之时并未指明要他送她回去,小刘接过有点晕醉的她,笑着对他解释,“阿文不喜欢别的男人送她回家。”
原来是因为这样。看来余可涵对她这弟弟虽颇有微词,但心底仍是十分在意他的感受。逸平心想,如果有机会见到阿文,自己一定要好好拉拢他的心才可以。
逸平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二哥还未入睡。逸青坐在客厅的沙发,像在等他一样。
“二哥,还没睡?”
逸青看看时钟,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蹙着眉说:“摄影的工作通常要拖到这么晚吗?”
“不,今天是因为有应酬,余可涵请我一道参加经纪公司为她开的庆祝会。”
这便是逸青担心之处。逸平在提到余可涵的名字时,整个人便显得不同。“你跟她走得很近?”
逸平觉得古怪,从前二哥不会管他这些,怎么最近变得爱查他的勤?“我跟她有工作上的往来,难免会接近些。”
“你得小心。”
“小心什么,二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要处处小心。”
“就因为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我才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受伤。”
逸平瞪着二哥认真的眼睛,不禁失笑。“我会受什么伤?”
“那就难说了。”逸青语意深长地回答。
经过留衣事件的震撼,逸平变得似乎聪明一点,他看到二哥的眼神,再回想他数次的叮咛,便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你怕我会爱上余可涵?”
逸青点头。
“那么来不及了,我已经爱上她了。”
逸青瞪着他,没多久又立刻开口。“也许你‘自认为’爱上她。”
逸平为他的说法感到生气。“我已经二十几岁,当完兵也有正当的工作,我确实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爱的是什么?”
“哦,是吗?”
“是的,二哥。而你呢?二哥,你想你真正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
他突然改变话题,让逸青有点招架不住。“干么扯到我?”
“我只是觉得好奇。”逸平调侃地看他。“已经要结婚的人了,却全然读不出喜悦的讯息,你不觉得诡异?”
他沉下脸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逸平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你‘认为’,你真的爱那个周玉婕吗?”
逸青没有正面回答。“爱不爱她是一回事,重点是她爱我。”
“那你可累了,要是每个女人都爱你,算算到现在,你不早就妻妾成群。”
逸青一点也不觉他开的玩笑有趣。
逸平实在很想说出留衣的秘密,但是顾及她的脾气,他还是强忍下来。“二哥,听我一次,认真看看你的四周,仔细想想谁才是你真正所爱?”
逸青瞪着他,觉得他莫名其妙,却好半晌都答不出话来。
第九章
近来留衣在录音间常常出错,不是忘词,就是突然唱不下去,忽然蹲在地板上默不出声。
陈姊对她的改变感到惊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她到底怎么了。而试着向逸平打探,得到的结果却是摇头。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杜良威便辞去留衣专属摄影师的工作,掌镜一事又交回逸平手上。
由于演唱会日期逐渐逼近,陈姊特意约好逸平再为留衣补拍一组宣传照片,顺便向他旁敲侧击一番。
“留衣最近怪怪的。”
“哦,是吗?她本来就是个怪人。”
“不是那种怪。”
“是像普通人那样的怪。”陈姊强调地说。
逸平觉得陈姊的话很好笑,却也难以理解。
陈姊解释道:“她变得很消极,几乎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来。”
“这是正常反应,要是我心情不好也会这样。”
“你不懂,留衣以前不会这样,有什么事她也会先把工作做好,只要提到工作,她会立刻恢复精神,何况这次又是她期待已久的演唱会。”
逸平总算了解她的意思。他看着留衣,镜子反射出那张正在上妆的脸庞面无表情,似乎心不在焉,有种事不关己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