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织巢鸟的爱情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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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有个孩子,也许就整个的不同了!

  他一直都喜欢孩子,但是,丁筑始终不肯生。

  林柏翠和丁筑算是青梅竹马,十岁那年,丁筑举家移民加拿大,分开过一阵子,后来丁筑回国念大学,家世相当的两人,自然而然地被看作一对。

  丁筑长得很西方——浓眉大眼,高鼻子、大嘴巴,脸却小小的,笑起来非常亮丽。个性也是很时代尖端的。林柏翠并不顶欣赏她,总觉得太锋利了;而丁筑也不很满意他,总说他当妇产科医师,不如外科来得有出息。

  但无论如何,五年前,他们都接受了父母亲的安排,结成了夫妻。

  不过今天,林柏翠没大多心思可以去想他和丁筑间的差异,他满脑子都是李盈月可能去做的傻事。

  他唯一的一次恋爱是和丁筑,两人理所当然地看电影、吃饭,理所当然地接吻、做爱,谁也不在乎谁爱得多,谁爱得少!谁也不去想究竟爱得够不够终生厮守。

  他以为那种强烈的爱恨,只是一种虚幻的小说情节,没想到……

  他必须找到她!

  是的,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个懂爱的女人,去做没有必要的牺牲;何况,孩子无辜。

  林柏翠匆匆返回医院,调出李盈月的病历,并暗自记下电话号码。

  “763……”

  电话通了,一位老者的声音。

  “喂?请问李盈月是不是住这里?”

  “是。你是谁?”

  “我……我叫林柏翠,是她的医生,她现在好吗?”

  “她……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盈月——”

  电话那头一阵尖叫慌乱,然后,电话就切掉了。

  一定是李盈月出事了!这是林柏翠的第一个想法。

  他试着再打电话进去,但电话始终不通。

  “是不是在叫救护车?不!不行!我得立刻回医院去!”林柏翠放下电话,直奔医院而去。

  果然不出林柏翠所料,他回到医院急诊室等不到十分钟,李盈月就被送来了。

  “医生,快救救她,快救救我的孙子啊!”

  “李医生,这是我的病人,让我来!”

  林柏翠亲自替李盈月检查。

  “Miss苏,先量血压!老先生,是怎么回事?”

  “我……”文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文母焦急地接口说:“她故意的,她故意爬到桌上去往下跳,她想谋杀我的孙子!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竟然想杀害自己亲生儿子!医生,你可要救我孙子,可要救救我孙子啊!”

  “你别急,我会尽力。”

  “血压偏低哦!九十,五十五——”Miss苏说。

  “快!快救人哪!”

  “老太太,你别大叫,这样会影响病人情绪,对胎儿不好!”

  “对胎儿不好?好,不叫不叫,老天爷保佑,保佑我们文家唯一的命根哪!”

  林柏翠立即替李盈月做了急救,幸好只是少量出血,胎儿一切正常。林柏翠望着痛苦中含着激动的李盈月,替她打了安胎针及少量安定情绪的药,他为她的特别而心动,如果能有一个女人爱他如斯,他真是死也甘心。

  “老先生,老太太……”

  “怎样?孩子?”

  “母子都平安,不过……”

  “不过怎样?”

  “孕妇的情绪不稳定,我希望能让她住院安胎。”

  “住院?好好好,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能把我宝贝孙子平安生下来,花多少钱我都甘愿!老天爷保佑,失去儿子已经够悲惨的了,千万不要连孙子也剥夺了!”

  “是呀!别让她再去看明中了,看到明中那个样子,难怪她会想不开!”

  文明中已经一天没见到李盈月了,他猜想,她一定出了什么事!但是,除了望着天花板呻吟外,他似乎什么也不能做。

  盈月?盈月,你究竟怎样了?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好苦,你知道吗?以前,我不信鬼神,而今,起码我相信地狱。我现在就好比活在地狱中,任人宰割。任人折磨,却有口难言……

  我的胸口好痛,我感觉我的肺已经长脓生蛆了,它们在啃噬我的躯壳,虽然我还有意识,但逐渐坏死的细胞,却使我的身体死尸般的腐烂了。月,我无法说话,但我却无时无刻地在向你倾诉着内心的苦楚,诉说着我对你永世不渝的爱。吾爱,你千万要记得,我对你说的最后的那几句话。我想,我是没有机会再开口了,除非死后……

  月,你得记得织巢鸟的故事,你得记得织巢鸟对爱情的要求。你意气用事地爱我,执着不悔地嫁了我;而如今,你的怨、你的苦,全为了一个错误的爱,错误的执着。你选错巢了,吾爱,我终究不能给你个完整的家……

  为什么你今天缺席了呢?岳母说你晚上一定会来的,为什么你爽约了呢?我好担心,可是,像我这样一个废人,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担心别人呢?

  今夜,你们都缺席了,而我的告别式只能说给自己听。我好不甘心,好多未来的梦没有实现,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今夜,你们都缺席了,而我,我选择在今夜离去。月,你不来也好,免得我牵挂,但是,我又真的想再听听你的声音;你不来也好,免得我牵挂又不忍死去。我受够了这个无用的躯壳,它除了使我痛苦外,再也无法给我其它的!

  我走了,在一个你们都缺席的日子,孤独地,向自己告别——

  ……

  加护病房的护士只离开片刻,回来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出声,然后,病房内立即涌入了数名医生和护士。

  “怎么回事?”

  谁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一个连话都不能说的人,竟能打破桌上的玻璃杯,割伤自己。

  “快!快止血!量血压——”

  “病人……病人已经断气了……”

  “什么?”医生企图替文明中作心脏按摩,但,当他看见床单上血红的字时,他放弃了。

  他是存心要死的。

  床单上,凌乱地写着“地狱之死”、“月”、“织巢鸟”等字,自然,也是遗书的一种形式。

  他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选择这种方式交代后事,那是不得已的缘故。

  他其实没有别的选择。

  “把床单上的字剪下来,交给他的家属;还有找个人,通知他家人,好办理后事……”

  医生说完转头就走,不愿再多看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安乐死?选择一个有尊严的死亡方式,往往是癌症末期病人的愿望。为什么?为什么不成全他们?

  他佩服这个叫文明中的病人的勇气,他用他自己的力量,结束自己残缺不全的未来。

  第一个接到文明中死讯的人,是盈月的母亲。医院找不到文明中的家人,只好通知李母。

  文明中的死是个喜讯,起码对李盈月是好的。李母一直这样认为,但得知他是自杀身亡时,李母又深深内疚着。

  “一定是我那番话刺激了他!我话说得太重了,他承受不住,所以才……我不该,不该说那些的,他爱盈月,他真心爱她,他选择死亡,也是为了减轻盈月的负担,缩短盈月的苦难。明中,明中这孩子……”

  李母才答应文家的人要到医院好好“看住”李盈月,就接到文明中死亡的消息,这一对恩爱夫妻,差一些就到阴间作伴去了。如今一阴一阳,生死两隔,也不知是幸亦或不幸?

  这话该说给李盈月听吗?说了,怕她又是一场寻死寻活,不如不说得好。

  然而,当真不说,草草把文明中火化了,这又叫教他如何瞑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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