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可爱的女人——虽然她真的很凶!不过也算他自找罪受,人家这般不领情,他还依然想奉行“敦亲睦邻”这四字。
明明睁开眼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睡着时却像只温驯无害的小猫咪,若说前后两者有什么共通之处,八成它们统统都属猫科吧!尉璟丰禁不住偷笑出来。
正当他挂着大大笑容时,一双明眸缓缓睁开,将他笑得灿烂无比的笑脸给全数打落。“呃……”
邵仪凤瞪着那张正对自己笑个没完没了的脸,射出犀利目光。
“早。”接收到她尖锐的眼神后,他将嘴角仅存的一丝尴尬笑容吞回肚里。
“早。”她翻坐起身,掩嘴打个呵欠。
“朋友婚宴好玩吗?”见她满身酒气,可见昨晚一定玩得很尽兴。
“马马虎虎。”倾身向前,邵仪凤将桌上摆的白开水给喝下,试图驱散满脑子睡意。
“你酒喝得比前一两回还要多。”
她低下头去闻闻身上的小礼服,忍不住皱起眉来。“噢,酒气冲天。”
“是呀。”总算是有自觉了,尉璟丰很高兴漂亮的睡美人有自知之明。
“但此时不喝更待何时?”耸耸肩,她将空水杯放回桌面上。
清脆尖细的撞击声响起,将尉璟丰的笑容给完全敲掉。“嗯,挺伤身的。”
“总比伤心好。”她再度打起呵欠,露出微笑,昏昏欲睡。
“是我的错觉吗?你的笑容看起来很假?”
天外飞来一句,敲得邵仪凤脸色僵硬,眼底波光锁住他,很小心的未泄露半分多余情绪。她一定是听错了,要不就是他恰巧猜中?
“我有猜到?”
别开眼,她回避这个令人心底不是挺畅快的问题。
“不说?”尉璟丰浅浅一笑。“无妨。”
揉揉睡发僵的颈项,她轻描淡写道:“男朋友的婚礼。”毫无预警,她竟莫名其妙的招了。
“原来如此。”他眯笑开来,目光转向前方落地窗外的天空。
“你不问我原因?”不知为何,她竟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邻居扯上这话题?见他话里没有半点惊讶,她感到困惑——
听到她参加前男友婚宴的人,十个有八个全傻了一双眼,而剩下那两个则是震惊到差点昏倒,为何在他身上没有半点料想中的反应?
“你希望我分担你的烦恼,还是希望听见我嘴里的惊呼?”
邵仪凤眨眨眼未反应过来,没料到他会提出问题。
“我不知道。”那双无害的眼眸,竟在此刻有些咄咄逼人,邵仪凤不晓得那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
“或许这也算是人生中的一场小小意外。”他扬高嘴角,有着漂亮的弧线。“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分担你的哀伤。”
“但是,我却没有和人一块分享情绪的习惯。”邵仪凤往另一旁沙发上挪点位置,拉退两人原先的距离。
“这听起来真让人觉得孤独。”
她眯起眼来,恶狠狠地朝那张笑颜射去一记冷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恶意。”尉璟丰耸耸肩,笑容夹杂很矫情的歉意。
看在邵仪凤眼里,恨不得将水杯砸向那虚情假意的面孔。“我要走了。”
“呃……芳邻,你必须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好解开我连日来的疑惑。”不是他使出欲走还留的手段,只是再不问的话……
抓起皮包的动作略显迟疑。“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总是翻得出我家钥匙?”他藏得很辛苦,她却翻得很轻松,这太没有天理了!
邵仪凤愣住。“我……不晓得。”
尉璟丰将躺在桌上那把备份钥匙握在手里,亮在她眼前。“这次我把它放在盆栽里第四个蛋壳内,请问你也把你家钥匙摆那里吗?”
“啊?”
他很高兴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蛋上,看见其他可爱表情,这是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
“我家钥匙……最近也换了位置。”
“哦?”挑高眉峰,俊脸上有着颇为玩味的神情。“真巧,这表示你也——”
“藏在盆栽的蛋壳里。”
宾果!他忍住想朗声大笑的冲动,他和亲爱的芳邻实在是太心有灵犀了!
邵仪凤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真是糟糕。”
尉璟丰倒不这么认为,相反的还觉得有趣,毕竟这事儿一辈子能发生几次?一想到这里,他嘴角又弯弯向上扬。
“要是你家遭小偷,我搞不好是第一个有嫌疑的。”她按住眉心忍不住频频叹气,下定决心非将这坏习惯给改掉才行。
“噢,希望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这点他怎么没想到?
邵仪凤睨他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和这家伙凑在一起准没好事!她第六感一向很少有发挥的地方,可是一发作起来还真是要命的准。
“如果没事,我走了。”她想离这男人远一点,越远越好。
尉璟丰仍旧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起身掉头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有感而发。“为什么你的背影看起来很寂寞?”
手里还握着门把,邵仪凤却差点站不稳,过了三秒才略微惊恐的夺门而出。
她看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尉璟丰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地。
☆☆☆
“你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神经有病呀!”
电话另端劈头就是一顿好骂,邵仪凤翻着白眼趴在桌上,听着好友像连珠炮一样,飞快的拼命攻击她无辜又很可怜的耳朵。
夜晚时分,美丽的星期日,她竟在家里遭受如此不人道的残酷刑罚,请问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她从快快乐乐躺在沙发看电视,到跌至地板接听这支频频向她精神打压的夺命电话——为什么美妙的天堂,竟可以如此脆弱不堪?
“去干嘛?他是请你当招待,还是你是人家高堂呀?人家结婚办喜宴,你凑什么热闹?”
“他有寄喜帖给我。”一抬眼,她瞄到墙上挂的时钟又匆匆跑了一刻钟。
七点三十分!真是要人命……抱着饿扁的肚子,邵仪凤脸皱成一块,她为了参加一个婚宴而无端找骂挨,真是够倒楣了。
“难不成他寄的是挂号,搞遗失这三个字你是不会写吗?”
“远媛,骂这么久了,要不要喝杯水中场休息?”为什么她的死党们,会请陆远媛这个唠叨的女人出马,来摧残她这对辛苦的耳朵?
“中场休息?!我今天不把你的耳朵骂到全聋,等哪天又被甩一次,没人敢保证,你下次不会跑去当人家的招待!”
“基本上,我倒是感谢未被他列在亲友团里。”
“要是姓杜的那家伙被我遇上,铁定教他吃不完兜着走!你身边姓杜的没一个好东西!”
邵仪凤饿得两眼发昏,却因为想到陆远媛那张气得义愤填膺的表情,而禁不住发笑。只是她未曾发现,投影在玻璃桌面上的自己,笑起来的表情有些凄凉。
叮咚——
屋内响起清脆门铃声,邵仪凤很高兴总算有个可以停止这场轰炸的好理由了。
“我有客人,不和你聊了。”她匆匆结束这次好友关爱的电访,决定再顺便消失一阵子去避避风头。“下次再说,Bye!”
她毫不犹豫的按下结束键,然后欢天喜地,迎接救她脱离水深火热的大好人。
门扉一开,邵仪凤的好心情又被打回十八层地狱里。“是你。”
“哈啰!芳邻。”
面对这位道别不满十个小时的新邻居,邵仪凤不由得嫌腻。“有事?”
尉璟丰将手里精致的木盒亮在她眼前,配上满分一百的笑容。“拜访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