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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午夜时分,春季的夜里温度微凉。
尉璟丰一人拖着疲倦的身子,站在住所内的电梯里,风尘仆仆地自英国回到台湾,生理时钟还没调适过来。
睽违了三年的土地……他带着满腔的热血思念,再度踏上这个他心中归属的城市。
离去前,仓促得教他来不及知会她一声,仅能口头留下信息给她。这些日子以来,他带着歉疚的心去延续对她的思念。无法见她的身影,没有她的讯息,甚至连只字片语也没有……不晓得她是怎么想他的?
握着那只当年被她退回的戒指,尉璟丰不知道她为了什么原因回绝自己,只能在遥远的异国忍受痛苦煎熬。若不是当时巴黎的分店发生营运的瓶颈,加上英国总公司商业机密外泄……他也不用被迫和她分离。
看着电梯一层层向上攀升,尉璟丰抑不住心头兴奋的情绪,掌心微微颤抖。他来不及通知她自己的归期,一如当年分别般匆促,急得想见她一面。
电梯门再度开启,尉璟丰手里还拖着行李,毫不犹豫转往家门的反方向,按下对门电铃,一边在心底揣测她见到自己时的惊喜模样。
一秒、两秒、三秒……尉璟丰按捺不住满心焦急,又按了好几声门铃。
隐约中,在夜深时分静寂的空间里,他似乎能听闻门内些微开锁声,整个人异常兴奋,却也难掩紧张。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充斥在他心口。
屋内的人半睁一双眼,梦做得正香甜,却无端被人打扰一场好梦,头重脚轻的站在玄关内。“谁?”
尉璟丰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当场傻了眼,门内赤裸半身的男人一脸疲态。“你怎么在这里?”
樊京恩揉着发酸的眼,却在见到来人时,瞌睡虫全散得无影无踪。“你怎么回台湾了?”
“她人咧?”尉璟丰看着他腰间仅围着一条浴巾……不禁浑身热血沸腾,激动地拉开嗓门。
只见樊京恩掩着嘴不停地的打起呵欠。“她呀,正睡得甜呀,今晚可把我和她都折腾得……”
尉璟丰木然地站在原地,然后在第三秒里回过神来。“你可恶!”
第四秒后,他狠狠打断樊京恩未说完的话,结结实实揍了他一顿——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十章
“仪凤姐啊,你就替我多说些好话嘛,那家伙真的不好采访耶!”
“多烦人家几回,电话多打几通,不行也行了。”邵仪凤按着计算机,清算这个月的帐目。
咖啡厅内冷冷清清,星期一的下午,生意多半清淡。
店内客人三三两两,坪数不大的空间显得更空旷,飘散在空气里的咖啡香气,依旧浓郁得让人着迷。
三年前,替朋友顶下这间座落在巷内的欧式咖啡厅,辞去稳定高薪的工作,邵仪凤过着全新的生活。日子过得还不算差,反而比较悠闲简单。
每天她会见到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在这间由她一手布置的店内上演……
这些年来,邵仪凤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看别人的分分合合,同样地也带给她许多启示。一个人的生活,在这一千多个日子里,已经让她变得很擅长去看待自己生命中那份存在的寂寞感。
有时候,她会刻意忽略胸口那份空荡的无助,然后换个心情重新投入生活,昨日对她而言,不过也是转眼间稍纵即逝的生命。
邵仪凤抬起头来看向吧台外,那个巴着自己不放的小女生。
“嗯……那我换个话题,你晓得最近伦敦时装周刚结束吗?”
“照这时间算来,经典老牌子的秀展应该刚结束不久。”
“剩下的档期都是那些刚冒出头,或是冒出头后却还不成气候的设计师,也不晓得他们何时才有拨云见日的一天?真是残忍……”
“怎么,你又在感叹什么?”这个三不五时就跑来哀声叹气的小女生,还真是多愁善感,邵仪凤简直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今年又没将你外派到异乡,请问你又多了哪些深刻的人生体验?”
“没呀,只是听到同事们带回风声,新的消息要拿来和你交流交流嘛。”端起咖啡,她就是特别热爱出自邵仪凤手里的独特风味。
“少来,你知道我不过问那些事情了。”邵仪凤将帐本放回柜台抽屉。
“你不是特别崇拜Aneiyew Weky?我今天就是特别带来他的消息耶。”
听见熟悉的名字,邵仪凤心跳漏了一拍。“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三年前还曾经专访过他,多么了不起呀!谁不晓得他低调到跟全世界的媒体像犯冲似的……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你晓得今年伦敦时装周他的发表吗?”
“玫言,我转行很久了。”
“喔,对!”小女生笑了笑,敲敲自己脑袋瓜子。“今年以‘she’为名而发表的一系列早春服饰,充满浪漫古典风格,揭起伦敦时装周的序幕,而且未演先轰动哪!”年轻脸庞充满钦羡的光彩。“好浪漫耶,总觉得他设计的作品就像是为了某个女人量身打造,仿佛说:‘Aneiyew Weky,只为你而活’……秀场目录内页就拿这句话做文宣广告喔!”
邵仪凤本是冷静的心突然激烈的波动起来。“是吗?真会讨好女人的心。”
“仪凤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研究过他的,他往年的设计,从来没有‘浪漫’风格的作品,通常都以都会风格来操作市场……这会是他划分自我风格的新起点吗?”
“我不知道,也不了解他。”
“他该不会是想爱人想疯了吧?有才华的人表达情绪都特别强烈。”
“是吗?那家伙真的也懂思念吗?”她笑得苦涩,心头开始纠结发疼。
这些年没他消息,邵仪凤有时都会忘了所爱的人和自己是存在同个时空中。
樊京恩偶尔会来关照她的生活,却从不曾带来半点讯息,让她几乎都要忘记,认识他是因为尉璟丰的缘故。
铃——
木头色的推门开启,触动门上风铃,邵仪凤收起情绪,堆起笑容迎接客人。
“欢迎光临。”
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魁梧身形融入这片悠闲的宁静里。
“今天怎么有空?”见到熟客,邵仪凤亲切询问。
樊京恩瞄她一眼,点点头后算是和她打声招呼,走向前方吧台。
玫言抬起头来。“唷,大忙人今天不忙啦?哪来那么多闲情逸致呀?”
樊京恩走向吧台的右边,边疆地区是他的老位置。“小丫头,你没事嘴巴就不能饶我一回吗?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
玫言瞪他一眼,气冲冲的。
“呐,替我把水拿过去。”邵仪凤把开水放在吧台上,着手为樊京恩煮咖啡。
玫言心不甘情不愿的端起水杯。“你的水,大忙人!”为什么每回自己都得送水给他?好歹她也是客人呀!
樊京恩得意的接过手。“谢啦,小丫头。”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啊?和人家道谢眼睛还看旁边,好歹也给我点诚意吧。”玫言哼他一声,话说完后就掉头走人,连让他说明的机会都不给。
樊京恩拢起眉峰,另一侧未面对她们的脸庞上,有一圈深紫色的瘀血——
那家伙下手,还真是要命的狠!
邵仪凤忙着手上工作,未留心樊京恩发臭的脸色,直到将咖啡端至他面前,才赫然察觉到他脸上的惨况。
“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