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台灯是我阿姨送给我当满月礼物的,你看不出来它有这么悠久的历史吧?我每天晚上都要看着星星才能睡呢,如果我把它送给你,你会好好保存吗?”
“因为我很喜欢它呀,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拥有,外面买不到了,就算还能找到类似的台灯,也买不到二十年它陪我走过的岁月。”
手机的音乐忽然响起。
仇炜之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对着它轻喊一声“颜琳”,听筒里果然很快传来她的声音。
“还没睡?”他低低的问。
“嗯……你刚下班吗?”颜琳紧握着手机,声音柔和慵懒。
“回来好一会儿了……”仇炜之说,发现自己渴望见到她,是因为一个礼拜没见面了吗?“明天我放假,你想到哪?”
颜琳楞了一楞才会意过来,他这是主动约她吗?他一向可有可无的,现在主动约她,是因为,他也越来越喜欢她了?
“去海边好不好?”她雀跃。
“好。”听出她毫不掩饰的情绪,他冷硬漠然的唇角牵起柔软的笑意。
“明天一早我开车过去你那里会合。”
“好,在我这里一起吃完早餐再出门,你别买东西来。”
“嗯,你要请我吃什么?”
“香蕉蛋糕啊,我从没听过有人用香蕉做蛋糕,如果会拉肚子的话,至少有你一起去医院。”
“不会啦,我的蛋糕有保险,吃出问题绝对可以求偿,你放心。”她说笑,好开心好开心。
“这样啊,一千万的产品责任险吗?那我更必须拉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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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浴场永远是属于欢笑和快乐的,整天都听见喧哗和嘻笑,全家出游的,学生联谊的,也有情侣档静静踏浪散步,风筝、排球挤在上空,海面上是活力十足的水上摩托车,颜琳和仇炜之也在其中,他车子开得好,玩水上摩托车的技巧也是一流,她紧抱着他在海面上奔驰,几次为了差点落水惊声尖叫,水花溅得满身都湿,阳光晒得海面生光,咸咸黏黏的海风兀自吹拂,把他的阴郁也拂开,颜琳从身后望他,看见他颊上的发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手牵手回到防风林里,他们的小角落有租来的野餐桌和躺椅,小桌边有野狗徘徊,颜琳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笑说:
“这两只狗狗,会不会把我们的午餐吃掉了?”
仇炜之快步跑过去,但是野狗闪得比他更快,颜琳只见他翻开桌上的餐纸,表情无辜的拎起两根鸡骨头,朝她晃啊晃的,她笑不可遏的走过来,仇炜之也不禁好笑。颜琳准备了两人份的小烤炉,仇炜之还戏称那是在扮家家酒,烤完带来的一些鸡腿两人都还不饿,先到海边玩一趟,没想到午餐就给了野狗加菜。
“我去把那只狗抓来烤了!”仇炜之说完便跑。
颜琳双手抓住他,“你不是说真的吧……”
“当然是说真的!快放手。”
仇炜之这样说,颜琳怎么可能放手,两人在防风林一跑一追玩得筋疲力尽,双双倒在躺椅上。
仇炜之递给她一瓶水,颜琳喝了一口还给他,仇炜之接过之后仰头一口喝掉半瓶,然后侧躺过来看住她因为运动而泛红的双颊。
“你又要说我是水牛对不对?”
颜琳只是笑,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为她的甜蜜和骚动提供了最佳掩护,他们共用一瓶水呢,这表示他们有某种程度的亲蜜了吗?他爱她了吗?
她已经用爱来形容对他的感情了,他呢,会爱她吗?
单纯的眸子变得迷蒙,仇炜之看在眼里,他仿佛能掌握到她的每一丝转变,倾身吻她,把她环在怀里,享有她的柔顺和奉献。
颜琳累得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车子回到仇炜之的住处,天色已暗,她幽幽醒来,咕哝着说:
“肚子好饿……”
仇炜之停下车,替她解开安全带,“你上去休息一下吧,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方便就好了,国民便当也行。”懒洋洋的下了车,目送仇炜之驱车离去才恍惚从疲倦的睡意里清醒,为他方才的温柔悸动不已。
铁卷门卷起之后,她轻快的踏上楼去,以为仇炜之很快就回来,她并没有随手关门。放下包包走进浴室,她先洗把脸,再弄湿头发,然后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把头发梳顺,口里一面哼着歌,猛然从镜子里看见一张黑黑黄黄的脸,她惊声大叫。
“啊!”她转过身背贴着洗手台,提起全部的警觉看着他。
仇振寰嘻嘻笑着。
“我吓着你啦?嘿嘿,门没关所以我就自己上来了嘛,炜之不在吗?”
“嗯,对,”颜琳镇定心思,想走出浴室,但是这男人并没有让开的意思。“请问你是哪一位?”这个人看起来狼狈又不正派,炜之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我是炜之的爸爸。”他答,一双眼睛从她秀丽的容颜一直打量到匀称的双脚,然后停在她衬衫领口点点的水渍上:已经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颜琳只觉得全身不舒服。
“伯父你好,我,我帮你倒杯茶。”她说,表示要出去。
“你是炜之的女朋友?”他让开一小步。
“嗯。”她含糊的答,从门框和他中间的小空间挤过去,然后走向墙边取出一瓶矿泉水,再用纸杯倒出来。
“我看不是吧,那死小子怎么会交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们到什么程度了啊。”
颜琳震了一下,直觉告诉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伯父你坐,我还有事,先走了。”想把水杯交给他之后立刻离开,但是仇振寰并不接水,反而伸手在她白细的手臂摸了一下,颜琳惊叫一声,水杯跌落,她转身要跑,仇振寰早已一把抓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
他带刺的手把她压在墙上,甚至整个人都压住了她,颜琳手脚齐用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推不开他腥臭的靠近她的嘴。
尖叫声里她没有听见仇炜之的暴吼,但身上的压力变轻了,她惊喘的退开,退到墙边,看见仇炜之一手扼住仇振寰的领子,一拳重重挥下,仇振寰喷出鼻血,趴跌在地上。盛怒的仇炜之再一次将他拎起,顺手操起扔在地上才刚买回来的瓶装啤酒,高高举起。愤怒的暴吼像压顶掠过的轰炸机,投下炸弹之后,就是再也不能挽回的失控局面,颜琳想阻止,捂着耳朵惊叫出声。
“不要,不要!”
酒瓶还是哗啦碎裂了,然后一切都静止了,震慑了,仇炜之的粗喘逐渐缓和之后,只有无知的啤酒泡泡还敢发出窸窣的声音。
仇振寰挂着两行鼻血,摒着息仰着脸不敢妄动的看着仇炜之,啤酒瓶在千钧一发之际砸碎在自己头顶的那一片墙壁,酒液沿着他短短的眼睫毛流下来,他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滚!”是野兽般的低吼,狂怒之后极度压抑的低吼。
“是,是……”他压制在胸口的力道并没有收起,仇振寰咽了一口气,还是不敢动,“是她先勾引我的,不信,不信你问她……”
“滚!”仇炜之不等他说完,揪住他的领子,几乎把他拎起来,再次暴发的狂怒吼出他不容置疑的警告:“再出现在我的地方,我就杀了你!滚,滚!”
仇炜之将他扔出去,仇振寰跌跌撞撞跑下楼。
狼狈的逃命声远去,空间的罅隙中裂出一道可怕的静谧,逐渐在仇炜之和颜琳之间划下一道比汪洋更远,比银河更长的鸿沟,他们在伸手也够不到的两岸,遥遥相望。仇炜之可以清楚感到自己的每一根汗毛慢慢都直直的立起,可以清楚看见自己是如何赤裸的站在颜琳面前,这种赤裸裸的感觉让他背脊发毛,让他觉得愤怒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