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死也不枉了……”沈梓秧低声说完,重心不稳地又一个跟舱。
“梓秧哥哥——”姚心妍心惊,泪流满面。
沈梓秧粗壮的臂膀靠着她纤弱的肩骨,头紧贴着姚心妍的发髻,不知道是她还是毒药,这般让他心荡神摇,把持不定自己的身子。在他毒性发作时,还能闻到她身上清新的体香,看到她关切的神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嘴角不禁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蓦地里,人影闪动,陈家口的断玉刀毕竟不是浪得虚名,欧蛮和他的同党个个冷汗涔涔急着接招,不消几刻便连连听到几个喽 们大叫大嚷,弃刀卸剑地四处逃窜。
“不要让他逃了,梓秧哥中了毒,那个人一定有解药。”姚心妍知道陈家口的武师门占了上风,一颗狂颠的心才放了下来,急急忙忙地指着欧蛮对光头说。
只见那欧蛮正拔腿要逃,就让光头身形一晃,左手勾住了他肥颤颤的脖子,右手用刀柄狠狠地敲了他的脑门,欧蛮登时满头鲜血淋漓,痛得唉叫不已,双腿一软,跪地求饶。
“大肥猪,你真是老虎头上拍苍蝇。你知不知道他是咱们擎天刀庄的当家?竟然敢对他使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是活得不耐烦了?解药在哪里?咱们当家的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光头将大刀架在欧蛮的脖子上,大声吆喝。
欧蛮一听见擎天刀庄的名号,不住地磕着头。“对——对不起,大爷请饶命,小的不知者无罪……小的真的不知道这公子爷是您的当家,解药在——在这里,在这里,黑色的药丸赶紧服了,拔下箭头,将白粉末倒在伤口上,保证能药到毒除,生龙活虎的又是一条好汉——”
欧蛮没有想到这夜路走多了,真的遇见鬼了。这陈家口的擎天刀庄,出名的就是武师和武器,他们庇护过不少江湖豪士、逃兵将官,在乱世中,俨然自成领地。几十年来,刀庄一直信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戒条,在枫林镇里冷眼观世,一心只做着刀剑的买卖。黑道白道里,都颇受敬重,威名远播。他欧蛮不过是枫林镇的地痞,又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哼!我怎么知道这解药是真是假,你和我们一起回擎天刀庄里,咱们当家的要是有半点闪失,就抓你一起陪葬。”光头身旁的马老三和弟兄们早已经按照欧蛮的话,搀扶起沈梓秧,赶紧让沈梓秧服下解药。老大的脸色一片青黑,看来中毒不浅,不管欧蛮说的是真是假,总要决心赌他一赌。
马老三上前小心翼翼地拔下了长箭,顿时一注黑血射出,待黑血流尽,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流出后,马老三为沈梓秧倒上药,里上了白布。他细心地收起毒箭,以防解药无效,尚能请人查看。
姚心妍一直默默守在沈梓秧的身前,瞧他惨白的面容,强忍着极端的痛苦,裸着宽阔的背心,一声不吭地让他们处理伤口,见这情形,直让她拧痛了心,好像这箭是刺在她的心窝上一般!都是她害他的!姚心妍心里不断地自责着。
当光头和弟兄们把沈梓秧架上了马背,再将欧蛮五花大绑的拖在马屁股后,姚心妍上前说道:“光头大哥,我——我暂时不回桃花庄了,请你带我回刀庄,好不好?”
“这——姚姑娘,您不是一心要回桃花庄,我可以送你回去。”马老三说道。
“请你到桃花庄带个话,告诉我爹,我在擎天刀庄。魏家的亲事原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我要设法补救这个错,请您告诉他一诺千金。当初他承诺过的事,我会替他做到,请他放心,我想——他会谅解的。”姚心妍对马老三说道。
“可是——你爹会答应吗?”马老三怀疑。
“老三,你想的太多了,这姚姑娘要跟咱们回去,老大高兴都来不及了,你就去吧!来!姚姑娘,上我的马鞍,我带你回擎天刀庄。”光头当然十二万分的愿意,姚心妍和沉老大本来就是一对,正如他和宝晴小姐一样,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光头不住傻笑,沉浸在他的白日梦里。半晌,回过了神才急急忙忙地将姚心妍扶上马背,一行人往擎天刀庄而去。
马老三策马转身,直奔桃花庄去传递消息。
第四章
黄昏的天色落在一片枫树林里的陈家口。三、四十户的人家坐落在擎天刀庄内,炊烟处处地融近了天顶的云霞,透过朵朵云层,射出淡淡金黄的霞光。
在沈梓秧的房里,看着宝暗和弟兄们忙进忙出地打理他的伤口,几乎没有人理会她,因为每个人都暗怪着姚心妍,只是嘴里不说出来罢了。
她原本就纤细的身形,如今更像是若有若无的幻影,失了魂地在沈梓秧房里的一角,幽幽恍恍的飘游,一点忙都帮不上。
“好了!好了!让表哥好好的休息,他身上的毒还没有全褪,你们一堆人在这里,叫表哥怎么休息?”宝晴和大夫细心地再检视包里好的伤口,起身挥了挥手叫所有的人离开。
“大小姐,老大的伤不碍事了吧?这暗算老大的罪魁祸首现在正让兄弟们看守着,如果这解药没效,我就马上抓那头肥猪来活祭——”光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梓秧,着急地询问。
“喝!光头,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是不是?你不等些时候,怎么知道有没有效?表哥受伤你有责任,你们早该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去的——”宝晴已经蕴藏了”肚子的气,这时候正好全往光头身上出。
“我——我——宝晴小姐,还不都是你说外头飘雪,早上再出去——”光头一脸不解,这大小姐的火气可真不小。“那是我对表哥说的,又不是对你说的,他——他——明明知道,夜行枫林镇没有好人,还只身单枪匹马的,他——一定是气我说那些话,才不带人随行。”宝暗想到这里,眼泪婆娑地滴了下来。
“宝晴小姐,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了。”陈敏说道,他是沈梓秧和四位拜把兄弟中年纪最大的,但却排行老二。
“敏二哥!老大啊——他是找老婆心切,才会一个人急忙出去。宝晴小姐,是你自己多心了。”谁不知道宝晴小姐自己一头热,老大从小就和姚姑娘定了亲,他可是对姚姑娘一往情深呢!光头心里虽这样想着,可嘴里却不敢说出来。
“什么老婆?表哥又没有明媒正娶,哪来的老婆?你再这么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才怪!”宝晴倒竖着眉怒道。
光头张着嘴,瞧着宝晴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瞧出了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陈敏和兄弟们都看在眼底,笑在心里,光头这辈子是欠了宝晴小姐的。
“好了——出去、出去,谁再不出去,我就把这污水倒给谁——”宝晴被光头瞧得脸红,又被敏二哥和其他兄弟们嘲笑,转身捧着一盆子的污水便想赶人,刀庄的弟兄们急忙问躲,个个逃出房门,姚心妍见状,上前想要帮忙——
“我来——”姚心妍伸出手要接起水盆。
“不用了,姚大小姐,你是千金之躯,看你那双小脚,不用人搀扶就谢天谢地了!”宝晴斜眼妒火中烧地说着。
“可是我想帮些忙——”姚心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