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格楠雅艰涩地应声,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得以与他相望,当视线一交集,她 又畏缩了。她怕,怕自己掉入眼前那一双瞳眸的蛊惑陷阱里。
加那利斯不语,目光渐变得深沉阴鸷,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约抽动,分辨不出是 什么样的情感……这令他烦躁不安,莫名的令他心生厌恶。突地他撇下格楠雅,大步走 出这狭窄的空间。他需要让身体的知觉回归于零,他讨厌自己有起伏的情绪,尤其是没 来由的。
???飞快的整理衣裳,格楠雅一身狼狈随著方才闯入的侍女来到花苑,?眼一看 ,有两双眼睛正盯著她,饱含审视及敌意,其目光之锐利令人畏缩。
抚抚光滑的下巴,里苏命令道:“格楠雅,抬起你的头来。”
即使心跳得七上八下,格楠雅仍不得不听从。畏怯的抬起头,盈盈的眸中有无措。
微微讶然,记忆像是开了锁似的,里苏这时认出她来──那日驾前冒犯王的女孩, 匆匆一瞥,没放在心上的容颜竟在眼前,是如此的清晰。
对于这样的意外,他不得不起防备之心。
“你──是那天的女孩。”冷硬的语气,锐利的目光难得显露,里苏不复往日的亲 切。
喀里托也看出些端倪,同里苏一般端起一张冷脸。
咽咽口水,格楠雅瑟缩著身子,脸颊直抽搐。“原来我们那天早就照过面了。”
她也认出他们来了,只是这样的相认似乎只会增加彼此间的困扰,加深误会罢了。
果然──“事情可真巧哪!”喀里托已抡起拳头,青筋亦已浮露于额际。
“让人不由得怀疑。”里苏眯著眼打量她。
“说!那天你跌于王的驾前,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心有不轨,欲谋害于王?”喀 里托跳到格楠雅眼前,龇牙咧嘴的好骇人。
格楠雅结实的吓一跳,惊魂未定之际,里苏又飘然立于眼前。“最好说实话,否则 有得你受的。”
捣住头,连日来所受的惊吓及精神上的折磨在爆满时转化成愤怒的宣泄──“我什 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我说几次?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并没有心存不轨、欲加害王,那次 王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他调戏我,而我又不知他的身份,情急之下才会伤了他……”
顿了顿,满腔的愤怒霎时又化?无力。“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呀。”
喀里托依旧冷哼著。“总之,你冒犯了王就是大不韪,没抄你全族,算是王开恩。 ”
低咬著唇,格楠雅垂首不语。
倒是里苏脸色和悦了些,不似方才冷肃。“你最好有所觉悟,若让我们发现你是有 所谋,那就是你人头落地的时候。”
“是。”乏力的应了声,格楠雅觉得好累。
就在里苏欲遣下格楠雅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近,神色慌张的跪下行礼道:“里苏大 人,王不见了。”
“什么?”喀里托首先跳了起来,一把抓起侍卫的衣领,怒眼瞪著,“你说王不见 了?”
“是……是的。”
“王怎么会不见?他这会儿不是该好端端的待在内苑用膳吗?”
“我不知道呀,喀里托大人。”
“你这该死的东西!”喀里托抡起拳头,欲砸向侍卫的脑袋,却被里苏温和的声音 喝住。
“喀里托,这不关他的事,放了他。”
喀里托这才闷闷的放开手。“滚,给我滚!”
暴喝下,只见那名侍卫如得特赦般连滚带爬,没命似的跌撞奔出,消失在众人视线 里。
目睹这一幕,格楠雅还真同情他,不禁暗叹一口气,心想自己日后恐怕日子是难过 了。
“咦?特哈尔昔人呢?”反常,太反常。王失踪,哪回特哈尔昔不被?下?
而这次竟不见他人影,实在可疑。咕哝了一番,喀里托连忙寻找。思忖了会儿,里 苏大致已明白。
“我想,特哈尔昔一定跟随著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王行事总是反覆无常,令 人摸不著头绪。
撇撇嘴角,喀里托没好气地道:“王老是如此,老爱玩跷家的游戏,把我们当属下 的耍得团团转。”是呀!那又如何?
耸耸肩,里苏苦笑著。
而格楠雅心中更是百味杂陈,满是混乱不清的情怀,或许暂时不和王碰面有助于她 整理纷乱的情绪吧!
只是心中那微微一闪的失落感代表什么?
她默然。
???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里,加那利斯如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远远的那一头 ,没有一丁点消息。虽说不心急,但暗地里里苏和喀里托就不知外出暗访几回,总希望 能盼回几许蛛丝马?,却每每空手而回。
这的确是王的作风。遛达在外,不留一丝线索令人无法追踪。
留守的里苏已能预见喀里托将又一无所获、白忙一场。
不同于里苏的盼望、等待,被监视的格楠雅怀著的是一种几近无波的情绪,没有起 伏、没有激荡。说不上来心中有著思念,但似乎最初的一抹牵系已随时间而淡退,她总 忆起他那一双深沉带著野性光芒的双瞳──为此,她每每失神好久。
喟然轻吐一口气,格楠雅将自己隐身于花圃中,奋力拔著杂草,认真的神情掩盖了 恍惚,只因过多的空闲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无声无息间,一抹人影飞快的穿过回廊,一眨眼的工夫,他已来到花苑。
“里苏,王回宫了。”喀里托难掩激动的说。
“真的?”里苏颇意外的,但意外中含著喜悦。“主人呢?”
“就在这里。”接话的是一道低沉的慵懒嗓音。只见加那利斯缓缓踱步而出。
格楠雅倏地一惊,猛地回头,乍接触到加那利斯阴美的脸庞时,心跳不争气的漏了 一拍。心虚的移开视线,她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花圃所淹没。
冷冷睨她一眼,加那利斯没表情的往内苑的寝宫走去,还不忘命令道:“格楠雅, 进来服侍我。”
没料到会被传唤,格楠雅又是浑身一震,连忙应声,胡乱抹了抹手,踩著小碎步跟 上去。
心跳似乎脱离一定的频率,不再平静无波,只因扰乱她心湖的人再度闯入,激起阵 阵涟漪。原想放纵自己大方的看他一眼,即使是背影也好,可那两道锐利目光活生生截 断了她内心的渴望。垂下眼帘,她只能低垂目光,不敢稍有放肆。
第四章
踏进寝宫,加那利斯脱下披风,旋即坐上貂皮躺椅,半卧其上,以一手撑托著下巴 ,冷傲的睨视她。
十天未见,他仍狂嚣如昔。
“王,这些天您上哪儿了?可把我们给急死!”隐约嗅得出里苏的责难。
加那利斯微微扬起嘴角,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出去散散心罢了,何须如此大惊小 怪。”
“王,可别忘了恩维的谏言。”
“哼!”俊脸一凛,加那利斯不悦的冷哼。“那小子的话能听吗?净说些忤逆本王 的话来,没砍他脑袋算对他开恩。”
“怎么?那小子又对你喂了什么舌根?”眼神愈来愈冷,净是嘲讽。
糟!王的心情似乎转坏了。
里苏??的傻笑著,识时务的闭上嘴。
粗线条的喀里托犹不知死活的接腔:“还不就是那几句──骄者必败,狂者必失, 傲者必亡。意即劝王行事众人要守中庸之道,不要过于极端任性,否则……”
“否则会自取灭亡。”加那利斯面无表情的扫视著喀里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