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钲也每天出现,不过他还生我的气,几乎每次来探病时都没给我好脸色。刚开始 我会愧疚的陪陪笑脸,之后我也就赌气不理他,每次他一出现,我就假寐。
他会坐在我的床头,偶尔用手摸摸我的额头,偶尔替我拉好被子,然后才离开。
我和可乐之间的心病跟著这次的感冒一起治愈了,并且多了个朋友,林明达。
大钲因为每天来看我的关系,和可乐、林明达也熟稔起来,甚至混得比我还熟。
感冒的那段期间,我常听到他们三个人在楼下花店聊天的笑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 最寂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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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禾,待会你是不是要到医院去?”
自从上一回和可乐闹得不愉快之后,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现在在上班时间,我不管 到什么地方去都会先向可乐报备,而且看牙的次数也减半为每两天一次。
“我看个牙,大概一个小时回来。”
“你晚上顺便请大钲来吃晚餐嘛,我也叫明达过来。”
又请大钲来吃饭?我翻了翻白眼。“我怕他没空。”
“怎么会没空?你是他的女朋友,不好好看著他是不行的。把他找来,我和明达会 给你们制造机会独处。”可乐心花怒放,精神高昂。
可乐美其名是制造独处机会给我和大钲,事实上呢,则是把我和大钲留在花店里, 然后和林明达双宿双飞。
“是吗?可是我们几乎每两天就见一次面,够了啦!”我双手托著下巴,很没精神 似的。这个姿势成为我最近的标准姿势,大钲说过我几次,但是他愈说我就愈故意,现 在倒是真的养成习惯了。
“两天才见一次面,又不通电话,怎么会够?禾禾,你对爱情的态度实在是太不认 真了,小心哪一天被大钲甩了都不知道原因。”
可乐现在说起话来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尤其是分析爱情这档子事情时,更是有专 家的架势,和以前畏畏缩缩的姿态完全不同。
“你对大钲付出的心血要是有我一半就好了。”她很得意地说道。
可乐还真是付出很多的心血在林明达身上。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店里每个月的电话费 帐单上四位数数字。
每天起床后、睡觉前她都会打电话给林明达,林明达下班之后还必须到花店报到, 要不然可乐就会一直打电话追踪,直到林明达出现为止。
最可怕的是,可乐极力的打进林明达的圈子里。因为每天中午送便当给林明达,她 认识林明达公司里的每一个同事,并且和他们处得很融洽,甚至有些人已经管她叫林大 嫂了,她因此而快乐苦。
可乐虽然大部分的时间在花店里,不过她靠著一只电话和在公司的人际关系,打听 到林明达上班时的每一个行动,林明达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有时大半夜我起床上洗手间时,还听到可乐讲电话的声音。真佩服她的毅力,难道 她都不用休息吗?
不只是我觉得可乐的行为有点过度,连一向不管他人闲事的大钲都忍不住对我说过 :“可乐把明达管得太死了,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
那时候我还白了大钲一眼,说他是见不得别人如胶似漆的感情,现在我倒是同情起 林明达来了。
在我还考虑著要不要叫大钲来吃晚饭时,可乐又拿起话筒拨电话。
“喂!江小姐,我是可乐,明达在吗?”
江小姐是林明达的秘书,可乐最近和她通电话也通得很勤,目的是想从她口中得到 林明达在公司时的每一个消息。
“不要喊我林大嫂,人家都还没决定要不要嫁给他!”可乐嘴里这么说,脸上的表 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没两下,林明达接了电话,可乐的声音更甜了!
“明达,今天要来哦!大钲也会来,我们帮禾禾制造机会嘛,嘻--来啦!我不管 ,反正你不来,我跟你翻脸……”她卖命地撒娇著。
我在一旁听都听腻了,怎么可乐从不觉得厌倦?
哪一天我也这么跟大钲撒娇看看,也许他会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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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姐,你来看关医生了啊!”牙科的护士每次看到我来,就会大声的调侃道。
我装出娴雅的笑容。看你的大头鬼!为了替大钲留些面子,这句话我永远只能在心 底偷偷骂。
有一回在诊疗室门口听到牙科护士对大钲抱怨道:“关医生,你的女朋友派头好大 ,每次看到她,她的脸都臭得可以。”
开玩笑,我又不是女公关,干嘛没事对著人发笑?!犯花痴才如此!差点没冲进去 摆更臭的脸,看看我的脸到底碍著这位女护士哪一点。
接著我听到大钲回答她:“这句话你可别让她听到,要不然她一定回你一句:‘我 又不是花痴,干嘛没事对著人笑?’”
真是知我者大钲也!有他这句话,我决定对他的同事友善一些,免得以后他在医院 难做人。
“等一会我就下班了,不打扰你和关医生了。”女护士走到我身旁暧昧的暗示道。
我挥挥手,像挥赶苍蝇一样。她还以为我在和她道别呢,我根本不想和她说任何话 、有任何交集。
闲杂人等离开之后,大钲照惯例换下医生的伪装,把眼镜和口罩取下,变回我喜欢 的模样。
他坚称这是我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你觉得男人的友情比较可靠还是女人的?”趁著还没开始看牙,我赶快发问。
大钲一手拿著钻子,一手拿著镊子,想都没想就给我答案。
“男人的友情比较可靠。”他回答,然后命令我张大口。“嘴巴张大点!”接著开 始在我的嘴里大做工程。
我咿咿呀呀的用相近音问道:“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看你和可乐就知道了啊,你不觉得自己好像个小可怜一样,小心翼 翼地维持著淡薄的友情?”
“胡说!”我口齿不清地反驳道。
大钲用不知道什么可怕的器具以酒精灯烧烤了两下,然后放进我的蛀牙洞里,这个 动作不断的重复数十次,我甚至闻到自己口中传出的焦味。
“你就是嘴硬加上自尊心太强,不肯承认自己处于弱势里,老把自己装得很强悍, 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大钲一边治疗我的牙,一边说道。“这样很痛吗?”
“啊!”我痛得跳起来,拨开他的双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和牙医熟稔就是 有这种好处,对他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反应,不用老是把痛往肚里吞,搞得自己满腹 委屈。
“这点皮肉之痛就受不了?还以为你的忍耐力特强,可以承受别人所无法承受的待 遇。”大钲装出诧异的脸,嘴角却透著笑意。
“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抚著脸颊,又气又痛的。
“一点都不莫名其妙。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怎么又跳了一个话题?
“为什么要换工作?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我的事业。你今天很不正常,说话不按牌理 出牌。”
“今天我说的话全是出在你身上的问题。”
“我全身上下的问题除了蛀牙,再来就是认识你。还有什么问题?关大医生。”虽 然比他矮半截,但是气势可不输他。
有时真怀疑他是不是女人投胎的,说话好声好气,性情温和,唯一见他生气就是我 感冒还骑著摩托车往外跑的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