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薇也迷迷糊糊地跟着说:“罩得住的……别插花好不好?呃,我不是说你啦,宋董,我姓赵孙李的‘赵’。”
名字是很好听,不过人怎么……怪怪的?君楷有些失神地点头笑笑。
待韵薇离开去端咖啡,陈经理立刻不客气地坐下来,很推心置腹地向宋君楷解释。
“董事长,您可别见怪!一年前我会录用她,说来还是因为我向来充满了正义感和同情心——”
“呃……请你长话短说好不好?”君楷显然有点不耐烦。
“是是是,好好好!话说一年前,韵薇本来是我们店里的一位常客,后来她男朋友……”
“什么?!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君楷问得很迫不及待。
陈经理挥了挥手,“安啦!他死了!噢,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这句“残忍”好像在骂君楷似的,因为他正感到心中一阵私喜。不过,他也很快的恢复了正义感和同情心。
“她男朋友是怎么死的?”
“火灾。听说是在救了一堆人之后,又坚持去救鸟——”
“陈经理,你是女人,怎么可以骂脏话?”君楷很义正辞严地斥责她。
“我没有哇!是真的‘鸟’……反正,据说出事的那天,他们本来约好在我们这家店见面,后来韵薇在店里接到一通她男朋友打来的电话——”
“不是说死于火灾了,怎么有时间打电话?”君楷一头雾水地打岔。
“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传为美谈呀!”
“你……你是说,她死去的男朋友打电话给她?”
“对啦!就因为这样,我们这家店才有名起来的,生意好两、三倍哦,后来还有人称我们这家店为‘惜别的茶艺馆’,或是‘伤心茶艺馆’。”
君楷偏着头,若有所思地喃道:“怎么好像江蕙的歌?!那后来你就把她找来我们店里当‘活广告’?”
陈经理愣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说谎“邀功”。不过想一想,还是不要拿死人开玩笑比较妥当。
“不是啦!是她自己跑来应征的。我后来听别的员工说,韵薇是为了来我们店里‘等电话’——”
她说到这里,只见君楷已经在用刚才擦口水的那张纸巾拭眼睛、擤鼻涕,一边喃喃道:“好感人、好凄美喔!”
“宋董,你……你还好吧?”
“我是听了这故事太感动了。”
“感动就好,也别哭得这么伤心嘛!”
陈经理才说完话,不料竟莫名其妙地跌倒桌子底下,而端来咖啡的韵薇正好看到这一幕,而且还比别人多看到一点点——是若翔搞的鬼!
韵薇把咖啡往桌上一搁,插着腰啐道:“你再不安份点,我就要生气了!”
“好好好,你别生气。可是……我本来就很乖呀!”君楷一脸无辜地苦笑着,很委屈地说。
“不是说你啦!”
“哦?那么……又是在说你的‘朋友’了?”
在韵薇尚未答话之前,当场出丑的陈经理已经爬起来,有点老羞成怒地把气出在韵薇身上。
“好啦!客人很多,你快去忙吧!”
韵薇转身欲走,眼睛却好像抽筋似的猛向君楷——身旁的若翔使眼色,害君楷一阵心花怒放加小鹿乱撞。
等韵薇一踱开,陈经理立刻说:“唉,董事长,你看她多可怜,自从男朋友过世之后,就变得有点阿达阿达的,我可怜她一片痴心,所以虽然她做事常出错,还是没狠心将她‘辞头路’。”
“嗯,不能辞!不能辞!如果你要辞掉她,还得经过我亲自批准才行。好了,我的客户来了,你先回避一下。”
陈经理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乖乖地退下。
君楷起身迎接一名中年男子的到来,两人坐下之后,中年男子便取出一叠文件搁在桌上。
君楷举手招来韵薇,以一种比对待员工还要温柔十倍的声音说:“韵薇,麻烦你替我朋友准备一壶最好的铁观音,另外送两份简餐来,我们这一桌就由你来‘特别服务’。”
“好的,马上来。”
韵薇踱回柜台时,若翔一路在她身旁嘀咕:“韵薇?这两个字可以让人随便叫的吗?这臭家伙还叫得挺顺口的嘛!”
才说完,他的头顶就出现一朵下雨的小乌云,韵薇看了只感到既新鲜又好笑。
“说错话了吧?看你,变成一只落汤鸡了!”她憋住笑声地说。
若翔连忙低头忏悔自责,小乌云这才消失不见,而他也不好再在韵薇正忙着时,在一旁碍手碍脚,于是半赌气地暂时消失。
在等待厨房准备简餐时,韵薇忍不住看了不远处的君楷一眼,不料正好迎上他频频瞟送过来的目光,她连忙转过身去,心中一阵扑通乱跳。
她必须承认,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看他那优雅自信的言行举止、眉宇之间的英气、长短适中的头发在额前形成了自然的波度、两道浓眉底下的眼眸清澄深邃,让人在其凝睇之下会忘了自己的名和姓。
最教人受不了的,该是那一弯性感薄唇,老是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像在挑逗,又似诉情,教人看了浑身酥麻,恨不能够在他那直挺的鼻梁上亲一下……
才这么想,韵薇顿时羞红了脸,心中尽是愧疚自责。天哪,她怎么可以“变心”这么快?若翔现在“人”还在这里呢!
冷不防,陈经理推了她手肘一下。
“快别作白日梦了,去送餐呀!韵薇,宋董指定由你服务,我未来的大好前程全捏在你手上,拜托别找这时候出差错哦!”
韵薇无可奈何地猛点个头,拿起托盘,从出餐口接过简餐,又在吧台上取了一壶铁观音,小心翼翼地走向君楷那桌。
“抱歉,上菜。”韵薇轻喊一声。
君楷和那名中年男人正动手想挪移桌上的文件,偏偏在这时候,有个浓妆艳抹的高大女人经过,很用力地撞了一下韵薇,她一个重心不稳,小茶壶飞了出去,热茶泼洒在君楷身上,烫得他想叫又不好意思地叫出来。
一时之间,众人都七手八脚的跑来帮忙。韵薇算是保住了两份简餐,一连串道歉之后,她蹲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碎成片片的茶壶,那位闯祸的高大女人立刻掏出手帕,在桌上和君楷身上一阵乱摸乱搓,一面嗲声嗲气地说:“哎呀!真是对不起,我忘了戴眼镜出来,对不起……”
君楷虽然被烫成了斗鸡眼,但见陈经理也一阵紧张地跑过来,便先发制人地说:“陈经理,不是韵薇的错,你先招呼一下这位女客人。韵薇,你没怎样吧?”
蹲在地上的韵薇仍发呆地看着那高大女人的脚,待她踱开,这才站起来。
“对不起,我替你们再换一壶铁观音。噢,真是糟糕,你们桌上的文件弄湿了。”
她正打算用纸巾去擦,君楷连忙安慰道:“没关系,只湿了一点点,你去沏茶吧!”
“不用了!宋董,不瞒你说,我本身也不喜欢喝茶。”中年人很客气地说。
“这样啊,那我这杯咖啡先给你,我还没喝。韵薇,麻烦你再替我倒一杯咖啡,谢谢!”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韵薇自认倒楣地回吧台去倒咖啡,君楷边吃边和客户聊起来。
两分钟之后,韵薇端了另一杯咖啡回来,不料正和君楷聊着的客户却突然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一脸铁青地拉扯着脖子上的领带,表情怪异地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啦?”
君楷才问了一句,中年男子便满面痛苦地反身扑向韵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