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谕正想开口辩驳,韵薇却迫不及待地问道:“慧晴啊,咱们俩合租房子很久了,关系匪浅,我跟宋君楷就要结婚了,但是日子还没有看好,你倒是先透露一下,告诉我是哪一天?”
“韵薇,你也未免太‘见色忘友’了吧?不关心咱家的病情,只关心你自己的婚期!要不要我把你第一胎会生男生女都一并告诉你?!”慧晴两眼朝天花板一翻,嘟起嘴来埋怨道。
“好啊!”
“拜托你好不好?小姐!我只能知道从现在到‘明天’的事情,更正确的说,是二十四小时之内的事。”
韵薇有些失望地吁口气,佳佩突然冒出一句:“我倒是很想知道,我那个男朋友现在死去哪里鬼混了?已经两天了,他竟然都没有打电话来向我请安!”
慧晴微蹙起眉头,沉想了片刻才说:“我不认识他,所以不灵啦!不过,我好像有种感觉,他长得高高的、黑黑的,而且很帅,对不对?”
“对对对,你好灵噢!他叫武正浩,是个中印混血儿,所以高高的、黑黑的,‘帅”当然是不必说了,嘻……”佳佩差点没五体投地地朝拜起来。
文谕一副触景伤情的颓丧模样,鼻酸地开口:“我倒是很想知道,我心仪的女孩到底有没有让我追上手!?”
“能不能追上手,这要看你的本事口罗,连神仙也难说得准!不过嘛,让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如果你手脚不够快的话,你停在医院外面的那辆宝贝车,很快就会被偷儿偷上手了。”慧晴突然笑得很假地朝文谕眨眨眼皮,一反常态,很“温柔”地嗔声说。
“啊?!我的车——”文谕低叫一声,二话不说,马上夺门冲了出去。
这下子可好了,文谕在的时候,慧晴老嫌他看了碍眼,现在他一冲出去救爱车,她反而像在赌气似地骂道:“他真的跟那么快?!真是个没良心的烂人,也不想想,要不是拜他那破到家的开车技术之赐,我现在会躺在这里吗?”
眼见一座活火山即将爆发,医生赶快半是安慰、半是命令地说:“徐小姐,你现在仍在观察当中,千万别太激动了,多休息静养才是最要紧的,我得去巡视别的病房,不打扰了!”
医生才退出病房门外,韵薇随即抬起腕表看了一下,也跟着准备告退。
“慧晴,我得赶回‘宋氏企业’了,这两天君楷到新加坡出差,一大堆事情我得盯着才行!佳佩,这里就交给你了。”
佳佩露出最和煦甜美的“白衣天使”笑容,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韵薇姐,你安心去忙吧,慧晴的状况很稳定,不会有事的。”
“那……我先走一步了!慧晴,我明天再来看你。”
韵薇离去之后,佳佩一边替慧晴调整枕头的高度,一边关怀备至地问:“你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一下,还是要我在这里陪你多聊一会儿?”
“你还是陪我多聊一会儿吧!等一下那个季文谕回来了,你可千万不准他进来,休让他越雷池一步!”慧晴以一种怅然若失的目光望着房门,却死鸭子嘴硬地说。
佳佩在她那若有所失的眼神中,似乎读到了什么,兀自偷笑后摇头问道:“嗯,那他的车子到底被偷了没有?”
“算他走好狗运,车没被偷,偷儿恰巧被他逮个正着!”慧晴连想都不用想地随口答出。
“真是太奇妙了,害我都想去撞一下,看看会不会也变得灵通起来。”佳佩以一种崇拜的表情瞅着她。
“灵通有什么好?”
“咦,好处可多了!譬如说,你不就可以马上‘算’出来,谁是将来拜倒在你石柳裙下的白马王子?”
慧晴突然静默了片刻,才摇摇头道:“我不想知道。”
“啊?!难道你不好奇吗?”
“我又不是天生的好奇宝宝,而且话说回来……佳佩,你不觉得如果能够事先知道自己的爱情会有什么发展、会跟谁分手、是和谁一起步入结婚礼堂,那不是很乏味吗?”
佳佩听得一知半解,频频眨着灵秀大眼。
“哪里乏味?这样子不是更有‘保障’、更安全吗?”
慧晴不以为然地又摇摇头,再这么摇下去,恐怕她的“轻微脑震荡”都要变成“重度智障”了,不过她的头脑依旧很清醒。
“那样一来,不就被剥夺了享受谈恋爱的乐趣和喜悦?半点新鲜、冒险、刺激、惊喜的感觉都没有。即使预先知道两人将来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但是你不觉得就像在嚼一粒嚼了太久的口香糖一样——食之无味吗?”
佳佩懵懵懂懂地点了两下头,“嗯,我是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一句成语……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她睨了慧晴一眼才又说:“如果我说出来,你可别见怪,要多包涵。我看得出来,那个季文谕似乎对你充满了兴趣。”
慧晴霎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顾左右而言他地说:“感情要培养的,至于兴趣嘛,谁没有兴趣呢?连猪都有爱吃、爱睡的兴趣。”
“噢,天哪!你讲得好深奥哦,我怎么都听不懂?但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季文谕到底有没有安全上垒、甚至击出全垒打的机会?”
“佳佩,你会不会是棒球赛看太多了?!”
“怎么?难道你预测不出来吗?”
慧晴又是一阵苦笑,“你忘啦?我只有二十四小时的‘功力’,再远一点的事情,我就感应不到了,季文谕这臭家伙现在对我的特异功能而言,仍然只是一片空白。”
但是,慧晴忍不住也思忖起来:她跟文谕之间将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两个人最后又是什么“下场”?她发觉自己很感兴趣,却又不想知道。
明天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在等着她呢?噢,明天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但是后天、还有之后呢?
慧晴觉得自己正逐渐掉进一个矛盾的无底深渊里……
第二章
当明天变成今天之后——
季文谕一夜没能睡好,早晨起床后,心情一直处在错综复杂的状态。
季家大部分的产业都在香港,自从两年前“永邦证券”登陆台湾,设立子公司之后,虽然在台湾的股票交易市场上掀起了外商投资的新风潮,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它在台的一席之地,但是季家一直没有在台湾大肆炒作房地产的计划。
文谕背负着“企业第二代继承人”的重责大任,前来台北掌管永邦证券的开拓发展,一个月里,他平均得飞回香港三到四趟。停留台湾期间,他住的是“永邦证券大楼”的顶楼,真可谓名副其实的以公司为家。
这栋位于南京东路尾的企业大厦,楼高八层,是季家当年斥资八亿台币购得的,每一层楼的面积都有一百六十坪,顶楼整层则设计成六房二厅的豪华公寓,然而住的人除了文谕之外,就只有一名料理家务和伙食的管家李妈,以及文谕的专属司机小甘。
话说回来,永邦证券在两年之内,已经在中南部拓展了七家分公司,员工总数计有四百余人,但是,由于文谕是孤家寡人来到台湾,所以他一直有种“客居他乡”的感觉。
过个年,他就三十岁了,在香港的时候,他是为了家族企业而忙得没时间谈恋爱,在台北呢?他则没有打算谈恋爱,因为他毕竟是个拿英国护照的香港人,虽然同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华人,但是得考虑到人文环境迥异的“异国联姻”问题——直到他认识了徐慧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