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偏偏就是这个不怕死的人,每天想尽各种理由待在这加班,由一开始的热咖啡、鸡精、到现在的馄饨面,她好似都听不懂,他不想她留在这里的意思。
冉冉上升的热气,隔在他与她之间,透过水气,赋夏丞瞧见那双期盼的眼眸,闻着面香,他肚子好像真的饿了。
“快吃吧,这面很好吃,我已经吃过很多次了,那面摊的老板很亲切喔,一听到我是力 事务所的员工,二话不说多送我三颗大馄饨耶,真的好幸福。”
赋夏丞在她再三的催促下,还是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团面放进口中,Q到极点的面条香味袭人。
“好吃吗?”
亲眼看到他吃下了馄饨面,她才松了一口气,兴致一来,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自从来这里工作后,我才知道当律师有多忙碌,不仅要应付委托人无礼的要求,还必须要广泛阅读各种资料,律师的生活实在太忙碌,这种生活压力真的大的吓人,果然不适合我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可以做的工作,其实……”
桑映晴的多话,不得不让赋夏丞暂缓停止阅读资料,边倾听着,边吃着面。
不讳言,他真的饿坏了,这碗面比他想象的好吃。
“满意了吗?”赋夏丞将空碗推到桑映晴面前。
“好吃吧,等等,这里还有一颗蕃茄,吃蕃茄可以防癌。”桑映晴笑咪咪地从皮包里,拿出一颗熟透的红蕃茄。
“对了,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件事。”桑映晴战战兢兢地望着他,担心自己的一番话会惹怒地。
“之前你手边不是有一件黄氏夫妻的案子,为什么你要帮那个丈夫?明明是那个丈夫在外头乱来,他的妻子和儿女是无辜的受害者,她……”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表情,赋夏丞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看来你是在为这个案子发愁,白天找不到时间问,才会想留下来加班是吗?”
“不完全是,但这也是原因之一,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何要帮那个丈夫?明明是他错在先,却让妻子承受这么大的委屈,这对妻子是多么不公平的事。”
“这件事困扰你很久了?”
“嗯!我真的觉得那个妻子很可怜。”
想起那一天那位妻子,含泪签字的情况,她整颗心都要揪起来了。
赋夏丞合上手边的资料,眸光一黯。
“你不觉得我这么做,是让那位妻子获得解脱吗?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无论女人想做什么挽回那男人的心,都已经太迟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拍两散,至于说什么为了孩子不愿离婚,那都只是推托之词。
男人最痛恨女人,用孩子来牵绊他,尤其当女人哭着,求男人不要走的时候,那只会将那个男人推离她身边。”
“不对,不是这样。”不知哪来的勇气,桑映晴吼出声。
“当女人决定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会一辈子认同他、爱他、照顾他,那位妻子之所以不想离婚,除了孩子外,她还深爱着她的丈夫,希望丈夫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再续夫妻缘,不管自己的丈夫变成怎样,妻子永远会守候在他身旁,尽心尽力的付出,因为那是她决定,相守一辈子的男人,她就不会随意抛弃他。”
桑映晴激烈的态度,让他大为震撼,看着她和他争的面红耳赤,他心中竟有股想笑的冲动。敢情她也是这样一个女人?
“若是你遇上这样的问题,你会怎么办?像那个笨女人一样,死守着已经死亡的婚姻?还是寻求法律途径,还给自己自由的空间?”
笨女人?原来那样子的女人在他心中,竟是这三个字。
“我!”耳边传来他冷嗤的口气,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对女人来说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或许我这种女人在你眼中很笨,但我相信只要好好经营婚姻,还是可以过的很幸福,丈夫和孩子,就是一个女人的全部。”
桑映晴越说越激动,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伤,又再次翻涌而出,喉间蹿出的苦涩,让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她还以为李国泰将会是她这一生的依靠,没想到这一段感情,却是由证言与欺骗,所编织而成的一场闹剧。
乍见到她颊上晶莹的泪水,不经意摇晃着赋夏丞坚硬的心房。
几天前的那位妻子,也是在他面前这么哭着,但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如今他看着她哭泣无助的模样,他竟有些罪恶感,甚至想将她揽进怀中安慰一番。
“别哭了,我承认女人对婚姻生活的付出,确实很辛苦,但我实在不认为,与其坚持一段仅剩空壳的婚姻,对妻子有什么好处,再说已经变了心的男人,想要回心转意,那比登天还难。
我有打听过那对夫妻的状况,那个丈夫除了在外头养情妇外,还会殴打妻子,我认为离了婚对妻子比较好。”
“啊?”桑映晴止住了眼泪,思索他方才说的一切。
是因为他早知道这种情况,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她好像误会他了。
“赋律师,对不起,我没搞清楚状况,就这样随便质询你,对不起,我这个人真的太糟糕了。”桑映晴困窘地红了脸。她没想过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把眼泪擦一擦,你不需要这么客套,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喔!赋、赋夏丞?”
桑映晴瞬间涨红了双颊,脸颊莫名泛着热烫。她不过是喊他的名字,为何身体就开始在发热?偌大的办公室里仅剩下她和他,夜色包拢着他们,她盯着他深邃的眸光,刹那间竟有些量眩,身体、脸颊也不停在发烫。
两人周围的气氛,由方才的激烈转为沉静,再转为暧昧,他俊挺的脸庞,就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神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我、我看还是喊你赋律师,喊你的名字怪怪的。”桑映晴尴尬地笑了笑。
“哪里怪?你不是也喊苏宪禾的名字。”
明明这不关他的事,可他每每都可以清楚地,听见她喊苏宪禾的名字,两人就在他的办公室外头,热络地交谈着,完全不似她在他面前拘谨的样子。
“那是因为、因为我跟宪哥比较熟,我们两个常常聊天,所以……所以……”
桑映晴臊红了脸,急忙忙地解释澄清,却意外地瞥见他逐渐黯沉的脸色。呃!她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你喊他宪哥,却叫我赋律师,念我的名字真有这么难?”
“没、没、没,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
“什么都不用解释了,直接喊我的名字。”赋夏丞眯起黑眸,眸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莫名的,他就是想逗她,想看她慌了神的样子,这让他有些乐在其中,眼前烦杂的案子,似乎也不那么令人心烦。
“赋、赋夏丞?夏丞……哎呀,我念不出来,一念舌头就打结了。”
她的脸颊越烧越烫,整个人都快在赋夏丞的面前烧融了。
“呵!那是你心虚才喊不出来。”
瞧见他脸上的笑痕,桑映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
他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超过十一点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你一定还有很多资料要看,我不吵你了,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就行了。”
“我送你回去!”
不管桑映晴说了什么理由,他仍执意送她回去,拗不过他,她只好接受他的好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