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巽凯抬手示意她别再开口。“你说你要找工作?”
她用力点头。
“什么工作都没关系?”
沉吟了一会见。“只要不违背良心和公序良俗就可以。”
不违背良心和公序良俗?“你以为我会帮你找什么工作?”他难道会把她丢进舞厅吗?这个笨女人!就算要丢,她有那个本钱让人家收吗?
管家羚碍于他的火气,她只能低低咕哝。“我只是想说我的要求不高。”
巽凯冷哼一声。“好一个说明。”
管家羚自知理亏尴尬地暗笑。
“哼!”
“巽凯,你说好不好?”她询问他的意见。“我的社会经验少得可怜,报纸上不是常常刊一些什么不肖歹徒利用求职广告骗财骗色的新闻吗?如果我被骗了怎么办?那如果我找的工作是那种奇怪的职业,比如说现在流行的公主啊什么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这样,万一我被骗、失了身——”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连工作的影子都没有就能想到当舞女失了身的情况,他该怎么说她,说她做白日梦?还是说她有妄想症?
“如果你担心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那干脆不要找工作算了。”他不在意家里多一个饭碗、一双筷子。
“这怎么行!不行,我一定要找工作!”
翼凯耸了肩。“随你。”反正与他无关。
“巽凯,你是做什么的?”她一直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是他的房子,这么年轻就有一幢房子实在是很了不起。
“如果我说我什么事也役做,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你每天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每大她只有晚上才看得到他,其他的时间通常都是她一个人在这间房子里。
“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打打杀杀,我是混帮派的。”
“什么?”
“怎么?”将切妥的肉丝摆进碟子里,他放下菜刀回头看她。“你不信?”
管家羚瞪大了双眼,一下点头又马上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瞧她的脸揪得跟小笼包一样,真好笑。
“我不信。”他看起来是凶了点,但却不像电视上那种浑身刺青、嘴巴咬槟榔的流氓。“你不像,一点都不像。”
“是吗?”巽凯扬起淡淡的微笑。
“你骗我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子的。他怎么可能是混帮派的嘛!
算了!他懒得解释,知道太多黑街的事对她这种安分守己的女人来说不算好事,也许他可以借着帮她找到工作让她离开黑街也不一定。
突然他想起上回沙穆跟他抱怨酒吧里事情太多忙不过来的事。
“我会帮你注意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
“真的!”太好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巽凯得意地一笑,终于可以把烫手的山芋丢出去了。
第四章
“你要我让她在这里工作?”沙穆的眉毛此时用“纠结”二字来形容再恰当也不过了。
“你不是说酒吧里很忙吗?”巽凯贼笑地瞅着他。
“话是没错,但是——”沙穆再一次将视线转回女主角身上,这会儿她从音箱摆置台移位到舞台上去了,那一脸的好奇和看到新东西的兴奋表情还是没变。“你有没有搞错?她看起来像从乡下来的。”
“她是道道地地的台北人,沙穆。”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这家伙八成是想把自己棘手的事转嫁到他身上。
巽凯哼笑了声。“来杯Martini。”
沙穆抿抿嘴,闷不吭声地递上一杯。
巽凯啜了口,感受入口的辛辣,他爱极这种滋味,和他的生活十分相似。
“她能帮得上忙的。”
“哦?”沙穆抱持怀疑的态度。“比方说?”
“这个……”要他举例嘛——还真的有点难。
“嗯?”沙穆的脸随着他不开口的时间逐渐拉长。
这小子胆敢找个没用的女人来帮忙?他是存心想派她来帮倒忙的是不是!
“总之——”他拍拍沙穆的肩,“她一定帮得上忙!”
他这个回答让沙穆白了他一眼。
“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小子。”他可是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也从来没有凌虐过他耶,这小子,真是不知道报恩,尽拿坏事烦他,敢情是他脾气太好才会让他无端造次?
“就请你帮这个忙,这样我好心无旁怠去处理风帮的事。”
“风帮和杨金成搭上线了。”沙穆提供情报。
“小高已经告诉我了。”
“小高?”
“以前常跟在你身边到处跑的小平头。”
“你说他啊!”他想起来了。“他有这本事?”胆子不小哦,敢抢他的饭碗。
“他是挺不错的。”言下之意是要沙穆这个老情报员注意了,免得到时被人取而代之。
“那两只狐狸啊……”一老一少,配得刚刚好。“贺航我是不知道,但是杨金成……他一直是处心积虑想抢下黑街,只是太久没动静,我还以为他死心了。没想到他老人家的脑子还是这么硬,对咱们黑街这么执着。”
“杨金成跟你们有过节?”过去的事巽凯并不是很清楚,接任黑街管理人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
“应该说跟冷抉有过节。”
“冷抉?”又关他什么事了?
“冷抉杀了他儿子。”
“什么?”
“五年前冷抉接了份工作,对象是杨金成的独生子杨镖。”
“冷抉得手了!?”见沙穆点头,顿时他明白了。
原来今天两个帮派之所以联手全是为了翻旧帐。
“我突然发现你们这群老人挺会惹麻烦的。”一下子是帝昊,一下子又是冷抉,接下来如果还有,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至少我没有。”
“希望如此。”最好是没有。“要是让我知道有的话……”
“注意点。”沙穆忽地寒了声音。“小子,你的口气愈来愈没大没小了。”
“你乐见其成的不是吗?”巽凯当下戳破他的罩门。
沙穆铁寒的脸立刻融化成春水。他愈来愈聪明了,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唉,要整倒他是日渐困难了。
“巽凯!”一道秀气的声音倏地插入。
巽凯旋过身。“干嘛?”口气因被打扰而有些不悦。
“这个!”家羚兴奋地叫着,用手指着她左前方的象牙白钢琴。“我可以碰吗?”
巽凯回头看着沙穆,只要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那架钢琴是不可碰触品,除非物主,也就是沙穆允许。
沙穆定睛看着舞台角落的小土包子许久,那是一双透着喜爱音乐的眼睛。
扬起手,他说道:“请吧!”
巽凯因为他的允许微微露出错愕的表情。
“怎么?”沙穆明白他的错愕所为何来,故意调侃地问了声。“你不满意啊!”
“谢谢!”舞台边是不明白这厢情况如何的管家羚。
轻轻打开琴盖,她感动地想哭。钢琴,是她未逃家前二十四年来的慰藉,虽然和一般小孩子一样是父母亲强迫学来的,但她是真的喜欢钢琴,喜欢它可柔可刚的键音,喜欢它赋予变化的多重生命力,不像她平平淡淡的,直到最近。
抚摸白色的琴键与其间的黑色键,光滑的触感让她兴奋得浑身微颤,这是一架好琴且拥有它的主人必定时常弹奏,否则琴键不会如此平滑,隐隐还透着光。按下一键,清脆的键音代表物主的保养有道,这架钢琴遇到了好主人。
“会弹吗?”身后一个低柔的声音近得感觉是在耳边。
一转身,酒吧的主人,这架钢琴的物主正在身后。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