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常买巧克力送你,也可以每天都送你回家,如果你愿意的话。”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王仁柏是绝对不会白白送人家东西的,他最近的种种表现都显示他喜欢她。
月慈又觉得一阵疲累感向她袭来,因为她虽然承认王仁柏算是个还不错的同事和上司,可是她实在不想要和王仁柏更进一步。
“再说吧。”月慈不想扯破脸,她还要再想想。
王仁柏难掩失望的表情,目送她下车。
拖着沉重万分的脚步上了楼,刚刚王仁柏的表情还在她脑海中打转,究竟该怎么办呢?
月慈坐在和式桌前,想起上星期林驹还在这里和她一起吃火锅的情景。
也许就是心里已经有了一部分保留给他,她才不肯答应王仁柏的追求吧!可是偏偏林驹一点特别的表示都没有,难道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冰箱里的胡萝卜花还静静躺在那儿,桌上的红玫瑰也还绽放着,想起那天的种种,她嘴边漾开了微笑。
好想跟林驹说说话,这一个星期以来都没有再见到林驹,爱可也没有再跳到她这边来,让她感到这七天过得格外孤寂。
对面是一片黑暗,林驹今天特别早睡吗?
月慈走到阳台,考虑一下后喊:“麦可!”
因为不好意思叫林驹,因此她喊猫咪的名字。
没有回应。
月慈试着再喊几声,还是一样没有回答,正失望地要离开阳台时,一声苍老的声音唤住了她,是隔壁的老张。
老张告诉她,今早他看见林老师忙进忙出,他就好奇地上前去问,原来是林老师要搬家。
月慈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林——驹——搬——走——了!
天啊!那么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林驹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要搬家也不吭一声,就这样静悄悄的消失,什么也没留下。
今天是她生日啊!二十六岁的生日哪!
可是居然没有人对她说一声生日快乐!王仁柏虽提起,但他并没有祝她生日快乐,而蓓蓓和小陈、林驹以及麦可全都弃她而去了!月慈在心里狂喊。
她在房里来回踱步,愈想愈生气。
拿出冰箱里的胡萝卜花,用力往对面丢过去,不巧正中对面顶楼房间的窗户,玻璃应声而裂。
月慈被碎裂声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胡萝卜雕花,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十一月六日
这段日子以来,我问自己,是否开始起了变化。
我承认,那时之所以会捧着玫瑰花那样说,其实部分是我的心声。
那么为什么他也这样说,是否他也期待爱情?
也许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也许他只是尽尽邻居的情谊。
现在相隔两地的日子,也许正是给我一个机合,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年纪也不小了,我这优柔寡断的个性,也该改改了!
东区的百货公司人潮汹涌,这是个适合逛街的周末,购物广场上有化粗师表演最新彩妆,许多人围着观赏。
广播也不时传达各种特惠讯息,偶尔夹杂着寻人启事,毕竟人太多了,容易走散。
有个小孩挤在一堆太太小姐中,观看化框师的手艺,但那小孩似乎不喜欢模特儿脸上的浓粗,他无视于众人的目光,高声叫道!
“好像妖怪!”
经验老到的化妆师装作没听见,但年轻的模特儿则狠狠瞪了小孩一眼。
小孩觉得没趣,离开了这一群人。
此时广播声响起:
“如果有人发现一位大约十岁,穿着黄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的小弟弟,他可能是王小铭小朋友,请通知他到一楼服务台,他的家人在找他。”
有几双眼睛投射在这个小孩身上,看到他穿着白色上衣,就把眼光移开。
王小铭心里觉得怪怪的,伯伯居然连他今天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都搞不清楚。
反正伯伯才不会关心他呢!
干脆趁这机会到处乱晃,捉弄捉弄别人。
小铭走到女装专柜,售货小姐正在对一位客人大力称赞:“好好看,这件大衣很适合你……”
“你乱讲!明明很丑!”小铭大吼。
那位女客满脸怒容地转过头来。“哪里来的野孩子?!”
小铭看到她吃了一惊:“阿姨,我好像看过你耶!”
“什么阿姨!要叫大姐姐!”
她这么一说,小铭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中秋节时在林老师对面阳台把肉都烤焦的笨阿姨吗?”
蓓蓓简直不敢相信,这死小孩不但记忆力惊人,造句能力也很强,可以念出这么长的损人句子来。
“你这坏孩子!不好好跟在妈妈屁股后面,跑来这干嘛?”
“我叫小铭,不叫坏孩子;还有,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小铭流利的回应,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说。
蓓蓓分不清这小孩说的是真话抑或谎言,随口问:“那么你是跟谁来逛百货公司的?”
小铭并不理她的问题,自顾自地上前拉住她的衣角:“阿姨,你不要老是对我这么凶嘛!我想吃冰淇淋!”
“谁是你阿姨!”蓓蓓又生气了。
小铭放声大哭。
一旁的售货小姐搞不清楚情况,她好言劝蓓蓓:“小姐,不要对你外甥大声吼,你看他哭成这样,好可怜啊!”
蓓蓓懒得跟她解释,脱下大衣:“我买了!”
“阿姨肯花这么多钱买衣服,却舍不得买冰淇淋给我吃。”
小铭哭得满脸鼻涕和泪水,售货小姐看不过去,蹲下用面纸帮他擦拭,安慰道:“乖,不哭不哭喔!”
她用眼角余光别了蓓蓓一眼,似乎在责怪她没好好照顾这个没父没母的可怜小外甥。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月慈应门,见到提着大包小包购物袋的蓓蓓,以及她身旁满足地舔着冰淇淋的小铭。
“他一直跟在我后头,哭着要吃冰淇淋,还猛叫我阿姨……问他姓什么?住哪里?他一概说不知道。这小鬼八成在说谎!我只好带他来找你,看能不能交给林驹处理。”
“林驹搬家了,难道这孩子没告诉你?”
月慈心中燃起一片希望,也许林驹搬得不远,还在圈元国小任教,那么她还有机会见到他。
她蹲下问小铭:“你知道林老师去哪了吗?”
“搬去高雄,现在换代课老师教我们。”
蓓蓓又破口大骂:“坏小鬼!一定想逃家,不然为什么提到家就一问三不知,问起别的事却统统都知道。”
小铭反驳:“我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就不晓得林老师搬去高雄哪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
月慈的一线希望落空,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显露出失望。
“待会儿打电话去园元国小,查询学生资料后就可以把他送回去了。倒是蓓蓓你,一星期不见,到底去哪了?”
“到澎湖玩了一趟,昨天才回来……”蓓蓓交代了她的行踪,对于自己被公司开除的反应则是耸肩:“烂公司,我早就想辞职了。”
“小陈转去业务部门……”
蓓蓓打断她的话:“别提他了。来看看我今天逛街‘瞎拼’来的东西……”
月慈也不忍再谈小陈,顺着蓓蓓的意一一检视购物袋里的衣服、鞋子以及皮包。
小铭也上前凑热闹,不过他对蓓蓓口中的流行、名牌和式样都没兴趣,他一心一意地看标价,记在纸上作算术。
“四千九百加六千五百,再加……总共三万零二十四元!”小铭捧着计算纸,大声念出他算出的结果。